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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2月27日 星期六

《凌盜》改 第十二章:比黑暗還卑劣


《凌盜》改

第十二章:比黑暗還卑劣

『黑暗一方的承諾』

從科學角度來看,人肉應該最符合人類的口味,他們喜歡和本身蛋白質相近的肉類,吃人肉會覺得對味。一直以來,人類都喜歡吃豬肉,因為豬肉的蛋白質和人類相近,所以漸漸成為最普遍的肉類。在還是凡人的時候,我曾經吃過人肉,兒時一不小心的栽了一跤,莫名其妙的跌下一片肉,覺得丟掉很可惜,於是沒有考慮太多便吞下去,由於沒有咀嚼的關係,真的不曉得味道怎麼樣,只是感覺噁心極了。這是我第一次吃人肉的經驗。此外,據說把人肉醃了再曬乾,成了透明可見的肉乾,很有嚼勁,是鹹鹹的味道。

凡人朋友曾經提起吃人肉的問題,他對人肉的味道和口感十分好奇,使當時的我 感到相當錯愕。我是個黑暗吃屍族,他們的問題使我略感為難,只好假裝一無所知。那時候,我剛被狄米爾啟蒙成異人,還未嘗過人肉的味道,但明白吃食人體的一天早晚會到來。

有個朋友笑話:「呵呵,我曾經在夢中吃過姐姐的肉,味道不怎麼好。」這玩笑惹火了我,在不久之前,我差點被另一個異人吃食,那個人恰巧是我的親姐姐──古絲,本名「駱少鈴」。

這冷冷的夜,我完成了原定的吃食計劃,把那個純純男生吞到肚裡,我沒有躲進自己的凌界休息,決定快步 回家。根據某人所言,有人在家裡等候,到底是誰?大概是我的親姐姐,即使我們先後成為異人,我也打算維持姐弟關係。她始終是我的姐姐,是血緣,注定了我們的出生和成長;是命運,使她對我產生了吃食的念頭;是命運,促使狄米爾把我啟蒙成異人,投向黑暗的懷抱。

乘坐升降機,我家住十三樓,是個不詳數字,這個家庭沒有福氣,一下子出現了兩個異人,先後加入黑暗吃屍族。命運果然擁有強烈的控制慾,不論凡人或異人,都逃不出命運的擺布,每一個呼吸、每一個動作都按照著既定的劇本來演。

升降機內有一個凡人女人,屬於嫵媚妖艷的一種。我不期然盯著她的胸部,她也注意到我的目光,故意擺動那又豐滿、 又堅挺的臀部,她還擁有柔軟的腰肢,從擺動身體時的美態可知一二。在幾秒鐘後,我果斷的決定,突然彎腰並朝她一顧,男和女之間發生了三秒鐘的對望,是十分足夠的三秒鐘,我記錄了她的凌界。到了某年某月某日,我也許會找她一戰,不是光明與黑暗之戰,而是男人與女人的原始慾望之戰,我會吃下她的汁液。升降機到達十三樓,我理所當然的步出,女人住在十五樓,我們的住所只有兩樓層之隔。老實說,我知道她,也記得她有一個同居多年的男朋友。這不成問題,她的凌界已經成為一個讓我任意進出的地方,她的身體亦然,我是吃定的。

步出升降機,是僅僅的一步,這裡不再是熟悉的十三樓走廊,沒預告的化作了一間畫廊,我被嚇得目瞪口呆。這似乎是利用法力創造出來的虛幻境地,凡人也會明白大廈走廊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變成畫廊,何況,我是個第三等級的異人,擁有強大 的法力和感應力。

我恢復冷靜,先簡略的形容一下眼前的畫廊,不論是牆紙、天花板、燈光的照射,是一致的白色,予人寧靜純潔的感覺,鋪設了風格簡樸的木質地板,不曉得木材的種類,我向來缺乏這方面的知識。整個空間的正中央放有一張几子,用上沉實的咖啡色,不顯眼、不張揚,几子兩旁也擺放了兩張咖啡色的三座位沙發。

畫廊的布置一點也不馬虎。

我走到畫廊中央,選擇坐在其中一張沙發,雙臂交疊於胸前,蹺 著腳,裝假若無其事的等待殺手的出現。這個人不會是狄米爾、姐姐、雲林,那班自命清高的凌盜者也不是,這個幻景不存在他們的凌氣,那到底是誰?我只想喝一杯咖啡,握在手裡,暖烘烘的,來消除內心的不安感。

說時遲,那時快,几子上出現了一杯熱咖啡,我愛喝意式特濃口味,盛載於傳統小杯子裡(約二至三盎司容量),由六盎司的粉末狀咖啡豆以蒸汽加壓煮成,具有顯著的提神作用。由於我是個異人,也由於這裡是個由法力所創造的幻景,所以我對突然出現的小杯咖啡反應輕微。

「布置這個幻景的人,請你馬上現身吧。」我閉上眼說著。在決鬥開始之前,讓我輕鬆享受一杯熱咖啡,這個對手待我真的不薄。不過,我絕對不會放軟手腳。

「咿呀……」

「什麼咿呀?你還是說句正常說話好了。」我依然閉上眼睛,對方的凌氣薄弱,法力不足為懼,我還可以擺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咿呀……咿咿呀。」

「搞什麼?堂堂正正說句話,要不然就直接出手,不要浪費我的寶貴時間!」越聰明的人越容易被瘋子惹火,我相信現在的情況正是如此,對方很有可能是個瘋子,也可能是個天生的白痴。

沒有聲音?沒有回應?

一秒、兩秒、三秒、五秒、十秒、二十秒、四十秒……

直至五分鐘後,整個空間泛起一片徹底的寧靜,這片刻來得非常突然,帶來孤單的感覺。沒有人出手攻擊,沒有任何動靜,沒有步行的聲音,難道我猜錯了方向?那個人到底盤算著什麼?

我有些按捺不住,決定睜開雙眼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我呆住了,我受不住了,那傢伙怎可能是子螢?

我用力揉著眼睛,不願意相信眼前人是自己知道的子螢。她緊閉雙眼,整個身體被麻繩所綑綁,根據我的觀察,似乎是煮過的麻繩,帶有陣陣香味,大概是浸過白酒的關係。看得仔細一點,繩頭都被人用臘封住,不致輕易散開。此時此刻,子螢動彈不得,不是不想動,而是繩索把她綁得緊緊的,從頸部開始,到手臂和手腕都被綁死,雙手被反綁於背上,雙腿軟弱無力的坐在地上。想了想,這好像色情片的情節,她身穿白色藍直間長袖恤衫,露出纖幼的腰肢,臉上的表情又痛苦、 又無奈。

凡人一直擁愛自由,一旦被人緊縛約束,尊嚴即被剝削,自然產生屈辱和羞恥的感覺,子螢正正露出這樣的表情。更變態的是,她的身前擺放著一面傾斜的全身鏡,只要張開眼睛,便會見到自己無恥荒謬的可憐模樣。我想她已經看過 了,所以才拼命似的緊閉眼睛,換轉是我,也不願意看到這面鏡子和這些令人難堪的畫面。現在的我連丁點兒的性興奮都沒有,我正感受著子螢所有的屈辱感和羞恥感,策劃此事的人真的太過分、太卑劣!

「子螢,千萬不要張開眼睛!」我用上最大的力氣喊出請求。

「咿呀……」什麼?她又在咿呀什麼?

「抱歉了,這個凡人受過不能承受的刺激,暫時失去說話能力。」是某人給我的傳話。

又是他,他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不,這個子螢是由姐姐假扮的,她擁有『模仿術』,肯定是她!」我向畫廊四周喊話,某人會聽到的,畫廊是他創造出來的幻景,和他的凌界緊密相連。現在的情況近似腦波對話,但不全然相同,我像小老鼠般被他抓起來,放到他的凌界籠子之內。實際上,我們的凌界沒有真正接通。

「不相信的話,你大可感應一下眼前的女人是異人或凡人。」某人道。

「好!」我假裝堅強的回應。某人已經這樣說了,難道我還繼續哄騙自己,否定眼前的女人是子螢嗎?即使沒有辨別她的凌氣,即使不忍心讓冰冷的眼淚落下,一切已成事實,是個徹底變態的事實,她是個徹徹底底的凡人,散發凡人的氣息,是子螢。

一下子,我崩潰,我哭了。

「你到底有什麼企圖?」雙眼通紅的我憤然問道。

「簡單,助我殺死狄米爾。」某人答道。

「你知道我是不能答應你的。」我激憤難平,禁不住站起來,不期然緊握拳頭,眼前卻不存在任何攻擊目標,我奢望自己有力打倒他,但這是個難以達成的夢想。

「你不得選擇,你要協助我『殺死』他!」某人一再強調某些字眼。

「殺死他?這是不可能的事,異人擁有不死身,他最多被送到『天堂』,不對嗎?」我狐疑問道。

「哈哈哈,世界上沒有永遠的不可能,我說個例子給你聽聽,一直以來,超能力的存在與否始終沒有獲得科學證實,到目前為止,世界上有超過二十個研究機構或組織提供總計超過一百萬美元的獎金,這些錢都是用來懸賞任何能夠在控制條件下證明超能力存在的案例,但那些獎金至今沒有被任何人取走……」

「假如超能力是不存在的話,那你算是什麼?異人的法力不就是超能力嗎?你懂的一切都是被教育、被灌輸、被安排的。為何要吃記憶?為何要吃食人體來升級?聰明的你不曾想過這些問題嗎?幹嗎要做一頭被人牽著走的牛羊,那些是沒有靈魂的動物,你是徹底的超級人類!」

這些說話如雷貫耳般傳進我的意識裡,產生一陣被雷電擊中的痛楚,正如某人所說,我從來沒有考慮那些問題和答案。自從被啟蒙成異人後,我一直遵從狄米爾的教導做人,他吩咐我吃記憶,吃記憶之餘,也要吃食人體,當徹頭徹尾的吃屍族。不論選擇了光明或黑暗,我們異人都必須按照條約來生存和行動。那麼,在條約立下之前的世界,會是那個樣子呢?誰替我們定下條約?誰主宰異人和凡人的世界?

「的確,如你所言……」我只能拋下這句。

「你內心滿是懷疑,對世界一無所知,對我感到陌生和好奇,但……」某人暫停說話,不代表他的行動告一段落,他傳來一個意識,示意我去看一看子螢。麻繩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得更緊迫,子螢的臉上肌肉出現了瘋狂的扭曲,比剛才更痛苦、更難堪,這絕對不是凡人應有的表情,她成了一頭被虐待的可憐動物。

「哈哈!」某人發出誇張的笑聲。

「我沒有別的選擇?」我屈曲身體,下跪到地板上。

「聰明的你已然明白,唯一的選擇是助我殺死狄米爾,他一死,你將擁有第四等級,當個黑暗領導是綽綽有餘的。我會在背後扶助你,讓你成為影響世界命運的重要一人。」某人不斷的、不斷的強調殺死狄米爾,我對此抱有懷疑,不論是光明或黑暗,我們堅信異人是永生不死的。

「不,異人是永生不死的!」在憤怒的同時,我渴望獲知真相,希望用力的一喊可以成功向某人套話。

「我可以說的是兩隻字。」某人回答。

「什麼?」我等待他的解答。可是,這個某人很喜歡讓人苦候,看著我焦急萬分的表情。

十分鐘悄悄的過去,這期間我不斷奮力呼叫,卻是呼天不應,喊地不聞。我找到了另一個真相,他的確是個控制慾旺盛的死變態,喜歡看著我沒完沒了的等待,看著子螢無止境的承受痛楚和屈辱。

「那兩隻字是……氣牆。」

「和氣牆有什麼關係?」我茫無頭緒。

「這下子就頭痛了,我也打算讓你知道那個方法,但……你還沒有答應我的要求,我覺得很為難。洛克先生,不如爽快一點吧,好嗎?哈哈哈、哈哈哈。」某人的談吐古靈精怪,不像異人般沉重,不像凡人般無知,不屬於光明與黑暗。

他再送我一個意識,是望向子螢的意識。

變態,這簡直是恐怖分子的所為,無形的力量硬生生撐開子螢的雙眼,究竟是那門子的法力?竟然達至恐怖心寒的程度,他強迫子螢面對鏡子,瞪眼看著被虐待的自己,留下永不磨滅的心理陰影。

「唉,我性子急,等不了太久。洛克先生,你到底想看她的上半身還是下半身?」某人續道,更提到了一些更變態、更不人道的玩意,他準備付諸實行。

某人催促:「給我一點反應,聰明的洛克先生。」

我沉默不語,暗中傳他一個意識,意思是簡單的三隻字:「我答應。」

「很好玩,很有趣,你就是知道我能夠讀取你的意識,我是比你們都要強大的某人。」某人狂笑,是一種病態的笑聲,他連閱讀意識的能力也擁有,是個我無力對抗的傢伙。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算不上什麼英雄人物,僅僅是個吃食人體的怪物。

某人沒有以說話來回應,其凌氣卻持續增強,是一層疊著一層的強大起來,懦弱的我答應了那個恐怖的要求,助他殺死狄米爾……

從畫廊的樓梯傳來一陣腳步聲,「噠噠、噠噠」,距離從遠到近,聲音越見響亮,我頓時心慌意亂,難道一直把我玩弄於股掌間的人,會是個又變態、 又強橫的女性異人?

「姐姐?」我說出一個又簡單、 又熟悉的稱呼,卻反被自己的聲音所震撼。

「少克,又碰頭了。」不容置疑,是姐姐的聲音,我總會記得她叫我少克時的語調。

「果然是姐姐,創造幻景的人是你嗎?玩這些變態主意的人又是你嗎?」我陷入另一陣恐慌之中。

「這裡的凌氣不是我的,難道你感應不到幻景內存在兩股凌氣?一股是我的,一股是屬於祂的,我必須強調一次,是凡人形容神祇的那個『祂』,哈哈!」姐姐露出愉快的微笑。這一刻,我倒是認為我們站到了同一陣線,成為真正的伙伴。也許,她同樣答應了某人的一些要求。

聽後,我馬上跳入凌界進行感應,並為自己的疏忽感到沮喪:「確實是兩股凌氣。」

「少克,你已經答應了神聖的祂,接下來,你要做的事情十分簡單。用這把刀子割出一個傷口,要求是一杯特濃咖啡分量的鮮血,潑灑到這個畫廊的地板上,任務完成。」姐姐保持著溫柔的笑容,是曾經遙不可及的笑容,我彷彿看到了她的人生目標,知悉她的執著和堅持。

我問:「會帶來什麼結果?」

「什麼?這是加入我們的承諾,是血誓。在不久之前,我也立下了這個誓約,沒有祂的話,我還被囚禁在天堂之中。只有祂,擁有真正的全能,並親自把我解救出來。少克,手腳快一點好嗎?」姐姐在胡說什麼,傳說中的神是確實存在的嗎?

我猶豫不決,對眼前的一切感到困惑。姐姐在,表示眼前的子螢肯定不是姐姐模仿出來的,何況,子螢身上沒有散發異人的凌氣。再耽誤下去,他們或會把子螢折磨至死。在這個幻景之中,我更無法把她啟蒙成異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餘下的選擇不多,看來只得順從他們的意思去辦……

「啊!你……」我的左手腕突然被人割出傷口,狠狠的、 出其不意的。

是姐姐握著短刀,引導我的鮮血不斷地、不斷地湧出,如眼淚般緩緩落下,木地板像個活生生的血盤大口,毫不留情地吸入我的血汁,是血誓,把我和某人迅速連結起來,是姐姐口中的祂。

祂透露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你將永永遠遠效忠於我。」

「啪、啪」我猜這是鼓掌的聲音,輕輕的、悲哀的。

眨眼過後,我們回到真實世界,幻景像旋渦般逐漸退散,實景一步步的再次萌生。我們,是指姐姐和我,還有一個人,不是子螢,不是祂。而是剛才和我一起乘坐升降機的嫵媚女人,她暈倒在冰冷冷的走廊地上,被麻繩緊緊綑綁,滿身被人玩弄和虐待的痕跡,同樣地,我也被祂徹徹底底的愚弄了一遍。

血誓,我無法收回這個承諾,祂實在幹得比黑暗還要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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