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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19日 星期六

《凌盜》改 第十七章:會議室竊聽者


《凌盜》改

第十七章:會議室竊聽者

『黑暗一方的懷疑』

奧利華餐廳,對我來說,是個刻骨銘心的地方。

那天,我在想著一個人,是捕捉不到的葉子螢。

那天,是我們分手的紀念日,她在那家餐廳向我提出分手的要求,巧合的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也在同一個地方發生。我一直對子螢念念不忘,總認為餐廳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老地方,滿載戀愛的回憶。

完成吃屍族一天的工作,我萌生到那裡走一趟的念頭,是純粹的緬懷一下過去,也許,是妄想能夠回到過去。

人類是愚蠢的動物,不論凡人或異人,有著差不多的情況。我當然明白回到老地方往往會觸及心靈上的傷口,但偏偏抵受不住心魔的引誘,雙腿不由自主地前去餐廳,沒有駕車和乘車,我放慢腳步緩緩地走,不知不覺的花去了四十五分鐘的時間。此刻,我和餐廳的距離是一條馬路之隔,橫過馬路後,我將回到那個充滿回憶的老地方。

「完成工作後,好好的回家休息,今天辛苦你了。」是狄米爾的傳心術,他是個體貼的黑暗領導,深受我們尊敬。

這時候,交通燈的切換狀況顯得有些古怪,我站上了好一陣子,指示行人的紅燈依然亮著,我沒有感到不耐煩,更不會埋怨這個世界的制度,反正我和雙腿已經走了四十五分鐘的路,突然著急起來才顯得莫名其妙。

朝前方一看,那裡停放了一輛黑色七人車,我對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也許在某個地方見過,也許是朋友的車子,也許是自己曾經渴望擁有的車款。這是個來得不明不白的問題,無聊的我卻不自覺的走進了凌界拼命思索,在意識空間裡,腦袋會發揮得比真實世界理想,讓答案儘快顯現。

「是屬於凌盜者的汽車。」我暗道。

七人車剛剛到步,停放在餐廳外的不遠處,車內有兩個男人,一個是酷似金城武的長髮男人,年齡約是三十歲,另一個長得稍為年輕,我猜我們年齡相若,他長相平凡,卻散發出一種有別於異人的氣質。我認為他很有可能是個善良的好人。為了進一步確認自己的想法,我深深的感應一下他的凌氣,得出一個簡單的結論,年輕的男人是個擁有凡人特色的光明凌盜者,是個異人。

長髮男人名叫沙文,也是個凌盜者,我在吃屍族的辦事處看過他的檔案。他是個第三等級的異人,法力高強,是光明領導費蘭度的得力助手,職稱是私人秘書,只需要向費蘭度負責和報告,算是凌盜者裡的高級職員。

顯而易見的是,沙文的凌氣覆蓋著整輛汽車的表面,他在不久之前曾經使用法力,難道他和我的吃屍族同伴進行了決鬥?身為吃屍族一分子的我必須調查清楚,我嘗試更仔細的感應一下兩個凌盜者的凌氣,再次進入凌界,觀察汽車上的痕跡,得知沙文使出了兩次或三次法力,至於年輕的凌盜者,他的凌氣維持在很平穩、很安靜的狀態,而任何屬於黑暗的凌氣也沒有殘留在他們的身體和衣服上,他們似乎沒有參加決鬥,大概是我多心了。

檔案透露了沙文擁有停止時間的法力,令別人暫時失去活動能力,自己卻活動自如,這種法力的用途相當廣泛,除了適用於決鬥外,更可以吃飯時不付錢,可以打家劫舍,搶去別人財物,甚至是滿足一些變態的癖好。這個光明凌盜者的氣質和我近似,必須強調一下,是氣質,而不是代表光明與黑暗的凌氣。

頃刻間,心裡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和凌盜者沙文交朋友。

其實,這不是什麼天方夜譚,我向來敬重的狄米爾和光明領導費蘭度素有交情,他們分別率領兩方勢力,在對抗的同時,追求長久的平衡,兩個人有著互畏互敬的微妙關係,甚至有著一些相似的地方:擁有第四等級或以上的修為、懂得使用傳心術、年齡相若或相同,我猜測他們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

表面上,我花掉很多時間來思考眼前兩個凌盜者的事情,實際上,真實世界的時間只是流走了幾秒鐘,不知名的年輕凌盜者先行離開七人車,步向車子的反方向,尚有不足三十步的距離,便會到達奧利華餐廳的大門,他大概是和女朋友約會吧?我又有了鬼主意,打算嚇唬一下兩個凌盜者,給他們打招呼。我有了明確的目標,是氣質和我相近的沙文,看到他的打扮、表情和笑容,便知道他是個應酬能手,是個長期活躍於夜店、酒吧、的士高的夜遊人。

那麼,遊戲或惡作劇該怎樣開始呢?

我發現自己身上沒有可用的武器或法器,身旁也沒有吃屍族的同伴,不能借到有用的道具。我不禁露出苦笑,身上除了手機、錢包、小洛克,好像沒有作為發射用途的東西了。找遍衣服和褲子上的所有口袋,找到了僅有的一顆花生。

在開玩笑嗎?難道我要向他們射出一顆不具威力的花生嗎?

不一定,這可以是一個難得的巧合,我搖身一變,成為小遊戲的設計師。在發現兩個凌盜者的當初,我根本不打算傷害他們或引發決鬥,我只是對那個氣質相近的沙文有著筆墨所不能形容的好奇,我作大膽的猜測,相信我們兩個人可以合得來。

我決定展開小遊戲,結果難料,當中的不明朗因素掌握在那個年輕的凌盜者手上,不是沙文,更不會是我。我以花生作為子彈,一絲不苟地操縱它,沿著在凌界內擬定妥當的路線射向那個凌盜者,期待他能感應到花生上散發出來的黑暗凌氣,誘發他施展自身的法力來制止子彈,是整個遊戲中最具看頭的地方。我迅速把花生殼分為兩邊,內藏兩顆花生,但其中一顆已經壞掉,即是說,剩下的子彈只有一顆。假如這是生死攸關的一發,我肯定會緊張得全身顫抖。

半秒鐘後,子彈飛越前方來來往往的車輛,有公車、貨車、私人車,花生成功越過繁忙的馬路,繞過沙文的七人車,假如凌盜者沒有施展任何法力去制止子彈,沙文也沒有及時出手,最終花生將按照原定計劃,擦過他的肩膀,造成一個小傷口。

最後,我看到的畫面是,沙文離開七人車,並用力推開凌盜者,凌盜者顯得一臉錯愕,同時間,沙文已經一手握住那顆從我手上射出的花生子彈,這個結果令我又失望、又興奮。

凌盜者沒有察覺我的黑暗凌氣,也不知道花生子彈的出現,他當然沒有使出教我震驚的神奇法力,他像個凡人似的繼續走著自己的路。幸運的是,沙文成功阻止了花生,子彈無法在凌盜者身上造成任何傷害。在他施展停止時間的一瞬間,已經注意到我這個黑暗吃屍族的存在。

我的小遊戲談不上很成功,凌盜者的表現令我稍感失望。可是,沙文的停止時間卻令我嘆為觀止,有鼓掌叫好的衝動,在那微妙的時空裡,我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停頓,就如凌盜者感覺不到我的花生射擊一樣,停止時間確是一種無懈可擊的強大法力。除非向狄米爾借來極高等級的法器,否則要我和沙文決鬥的話,他只要停止時間,我便立即成為任他宰割的羔羊。我的等級及不上他,加上他擁有這種「殺手級別」的法力,按照目前的情況,我不該與他為敵,相信結識他會是個最適合的解決方法。

我先讓自己冷靜下來,沒有急於走到他的眼前,待他回到車子後,我才施施然走到馬路的另一邊,嘗試敲打車子後座的車窗,好讓沙文知道我的來意。

「嗊嗊、嗊嗊」是我敲打車窗所引起的聲響。

沙文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卻被敲窗的聲音驚動,他回頭一看,淡然的表情代表他沒有感到十分意外。他立即把車窗打開,並願意和我交談。

「請問,你是沙文嗎?」我刻意表現得客氣一點。

他隨即點頭回應。

「你好,我是洛克,依附黑暗的。」我說得坦白,直截了當表明吃屍族的身份。

「剛才的花生是你的嗎?」沙文從口袋中拿出屬於我的子彈,並展示在我眼前。

「是作為打招呼的見面禮。」我笑話。

「是很有趣的法力,在把它制止之前,我真的以為你打算傷害桑比。」沙文道。

我語氣平淡地說:「哦,原來那個凌盜者叫桑比。」

「他令你失望了嗎?」沙文猜出我的想法。

「還以為他會使用法力……想不到他竟然破壞了這個遊戲,這使我感到洩氣。」我不禁露出失落的神情。

「不要怪責他,他趕著和女朋友吃晚餐,那個凡人女生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沙文語氣親切,有一種老朋友的感覺。

「想不到這會是我和桑比的共通點。」我想起當初前來奧利華餐廳的原因。

「先上車吧,凡人朋友都在酒吧裡等我,他們都是性子急的傢伙。」沙文作了個招手動作,催促我快點上車。

由於這次意外的相遇,我們兩個異人成為了關係特殊的朋友。而他喜歡光顧的那家酒吧,我也曾經是個常客,也許在成為異人之前,我們在某個晚上有過一面之緣。一般來說,我們不會特別約定在某一晚見面,但在每個星期裡,總有兩三個晚上能夠在酒吧碰面,聊一下在凡人時代的往事,談一下他們的公司和我方的辦事處近況。我們之間有著一條看不見的界線,儘量不會越過。假如世上只有凡人和異人,我們必定成為關係要好的知己朋友。

不過,異人還分為兩方勢力,分別是凌盜者和吃屍族,因此,我和沙文只能成為杯酒之交。自我立下血誓後,忠於光明的朋友失蹤了幾個晚上,在酒吧內不見他的蹤影。我更向經常和他喝酒的凡人朋友打聽,他們表示和沙文失去聯絡,他到底出了什麼狀況?我方吃屍族中,具有實力打敗他的人只有狄米爾,但他已經有整整一個星期沒有離開辦事處,而姐姐的嫌疑不大,她回來的目的很簡單,是為了找狄米爾復仇,應該不會找凌盜者麻煩。

至於那個祂,喜歡在背後進行操縱,把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親自動手似乎不符合祂的作風。可以聯想到的可能性已經不多,沙文的失蹤和我們吃屍族關係不大,我認為該把矛頭指向凌盜者那方,為了進一步找出真相,我決定到凌盜者公司進行調查。由於不懂得隱形術,我先到辦事處的法器間借來隱形手帶,顧名思義,作用是助我隱藏身體,只有等級比我高的異人,在刻意增強凌氣後,才可發現我的存在。

事情進行得非常順利,我在法器的幫助下,不費吹灰之力,成功潛入凌盜者會議室。內裡沒有其他異人,而且未有啟動照明,一片黑漆漆的,感覺有些寂寞。根據大廳告示板所示,接下來會進行A組的會議。距離會議展開的時間尚有幾分鐘,我安靜地盤坐在房中的一個角落,希望儘快解開沙文失蹤之謎。我的心情驟然緊張起來,儘管如此,我仍儘量隱藏自身的凌氣,並放慢呼吸的速度,因為只要露出一絲破綻,也有可能給凌盜者察覺得到。

「咭喀」一聲,是凌盜者打開會議室大門的聲音。

此外,我還聽見分別來自幾個人的腳步聲,依聲音估計,應該是有男有女的,總共是四個人,是三男一女。從我的角度去看,只會見到當中的兩個人,一個是和我同樣痴心的桑比,他差點被我的花生子彈擊中,另一個是少年人,約十七、八歲,長著一副孩子臉,卻露出悲傷落寞的神情,像頭喪家之犬。

至於另外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必然是費蘭度,即使會議桌阻擋著我的視線,但他的凌氣具有強大壓迫感,和狄米爾實力相當,他只會是可怕的光明領導。另一人是個年輕女生,是個初級異人。雲林曾經向我提及一個任務,和凌盜者爭奪一個初級異人,但他大意的敗給凌盜者,光明與黑暗所爭奪的目標,正是這個身在會議室的女生。她選擇了最遠處的座位,坐在地毯上的我只能看到她的小腿,幼幼長長的,穿著及膝的短裙子。

「伊伊奇,不要垂頭喪氣。在這件事情上,你既沒有犯錯,也不需要負上責任。」右方的桑比向少年說著安慰的話,少年的名字是伊伊奇,有著說不出的古怪。

伊伊奇沒有哼出半聲,保持低著頭的姿勢,神情很不自然。

光明領導一直站立,挺著大肚子的他不講究穿著,在儀容上和狄米爾相距甚遠。他在旁邊抽煙,一副老是睡不夠的樣子,說不定在下班後還需要處理凌盜者的事務。他深深的呼出一口煙,整個會議室都彌漫著薄荷煙草味道,看起來,凌盜者成員平日也需要吸入大量的「二手煙」,他們的肺部和內臟遲早會依附黑暗。

費蘭度率先開口:「事情已經過去,我不打算對此進行深入的討論。」

「大叔……」少年小聲回應,他放肆無禮,竟敢這樣稱呼他們凌盜者的領導。

費蘭度再抽一口煙,在會議室內來回踱步,好一會兒後,再把身體挨近右方的牆壁,難道他發現了我的氣息?

「桑比、螢火蟲,你們暫時退下,我有話要跟伊伊奇單獨說。」我頓時鬆一口氣,原來費蘭度沒有發現我,只是著桑比他們先行離開,他們沒有異議,並安靜地離開會議室。因此,這裡剩下我們三個人,分別是費蘭度、伊伊奇、看不見的洛克。

相信現在是正確的時機,我可以打聽到一些有用的情報。不過,我先要忍耐一段時間,兩個凌盜者似乎沒有打算開口說話,伊伊奇把整個上半身都伏到桌子上,他陷入了呆滯狀態。費蘭度不抽煙了,他坐在桑比坐過的椅子上,片刻過後,他竟然開始打瞌睡,更發出如火車行駛般震撼的鼻鼾聲,到底怎麼搞的?這個人到底過著什麼樣子的生活?

二十分鐘過去,我佩服自己的忍耐力,即使曾經走進凌界,我也沒有發出任何牢騷,我明白怒氣會引發強大的凌氣,令我暴露於他們眼前。即使感到枯燥乏味,我也不能拿出手機把玩一番,因為在如此寂靜無聲的環境下,指尖觸摸熒幕的輕微磨擦聲也會引起他們懷疑。

「我怎可能殺死沙文……」伊伊奇突然呢喃出一句令我極為震驚的說話,他怎可能殺死沙文……

「錯不在你……這是我們異人的命運,你將會習慣這種同族之間的殺戮。況且,這是由他挑起的決鬥,兩個人之中必有一個倒下,所謂優勝劣敗,既然你的法力和智慧都比他更勝一籌,根本不用放在心上。」費蘭度的語氣暗藏愁緒,不如字句表面來得輕鬆。

我儘量壓抑內心的激動,作簡單的分析,已然明白此事絕不會是一般的仇殺事件,主導權甚至在急於升上第四等級的沙文手上,伊伊奇是出於自衛而殺人。我來到凌盜者會議室是為了調查沙文失蹤的真相,而我幾乎肯定自己找到了答案,沙文為了提升等級,挑起了同族之間的決鬥,最終被伊伊奇殺敗。

沙文敗亡,是我得到的答案。

伊伊奇語氣消沉地問:「大叔,你曾經殺死自己的同伴嗎?」

費蘭度作簡單的回答:「有,兩次,我殺了兩個光明凌盜者。」按此推斷,他很有可能擁有第五等級的法力。

「第五等級?」伊伊奇的想法和我一致。

「嘿嘿,我曾經對別人進行啟蒙,使用了一個等級和一種法力,因此,我和你同樣是第四等級。而被我啟蒙的那個人,仍然是我們凌盜者的一分子。」費蘭度冷笑道。

「是一個神秘人把升上第四等級的秘密告知沙文,那個人曾經接觸我,他與你同樣懂得使用傳心術。在沙文挑戰我之前,那個人向我傳話,讓我事先知道會有凌盜者向我挑戰,而且我正好是對方提升等級的必要條件。大叔,你知道這些事嗎?」伊伊奇忽然清醒過來,說話有條不紊。

「我並不知情……不過,假如那個人懂得使用傳心術,即表示他最少擁有第五等級或以上的法力,因為我是在那時候才在氣牆上發現傳心術的存在,即使到了後來,我為了進行啟蒙而扣掉一個等級,傳心術卻得以保留。伊伊奇,擁有第四等級的你,可以使用傳心術了嗎?」費蘭度詳細道出第五等級和傳心術的關係。

「氣牆上沒有那種法力。」伊伊奇搖頭答道。

「異人共分為光明與黑暗兩方勢力,你認為他是來自黑暗的嗎?對此有什麼看法?」費蘭度的語氣相當誠懇,不像在隱瞞內情。

「我沒有意見,但我可以形容一下他出現時的情況。他懂得創造幻景,懂得使用傳心術,有能力製造出和西伯利亞虎性質相似的大猩猩,他更可以看穿我的時間旅行者,他甚至知道爺爺的事……他所知的好像比我們加起來還要多。」伊伊奇把祂仔細的形容一次,我很想現身糾正他的說法,他其實是祂,是個又神秘、又可怕的生命體,祂的存在令所有人都畏懼。

「那個人會成為我們的共同敵人,是凌盜者和吃屍族的最大威脅。」費蘭度神色凝重的道。

「大叔,可有聯絡黑暗領導狄米爾?」聽他的語氣,伊伊奇這少年應該認識狄米爾。

「我們一直用電郵和臉書來聯絡,我在這幾天找過他,他總是說自己在忙,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有離開吃屍族辦事處。」費蘭度所言非虛,狄米爾的確過著封閉的生活,我也不曉得他在忙什麼。

「難道神秘人也找過他?」伊伊奇問。

費蘭度用力地點頭說:「這個可能性不能排除。」

伊伊奇提議:「你可以使用傳心術。」

「正有此意。」驟然間,費蘭度換上嚴肅謹慎的表情,他也意識到祂的存在絕對不是開玩笑。

祂是企圖顛覆光明與黑暗的那個人,把姐姐從天堂帶回真實世界,挑起凌盜者的內鬥,導致沙文敗亡。接下來,準備上演的戲碼十分精彩,人物有狄米爾和我,是吃屍族的內鬥,是我們之間的師徒之戰。

費蘭度突然增強身上的凌氣,使用傳心術向狄米爾傳話。至於訊息內容,我和伊伊奇也不會收聽得到,狄米爾曾經說過,傳心術是一種加上了密碼鎖的溝通方式,又安全、又可靠。

不消片刻,費蘭度喘定氣來,注視著伊伊奇的孩子臉,用著一種無比堅決的眼神,他作出指示:「伊伊奇,馬上替我召集A組和B組的所有成員,我們要進行一個緊急會議。十分鐘後,在我的私人辦公室進行。」

「沒問題。」伊伊奇肯定地回答。

在凌盜者之中,實力最強的費蘭度和伊伊奇,一同離開這個冰冷的會議室,我的隱形取得很大的成功,順利的潛入,無阻的離開。正當我打算離開凌盜者公司之際,我卻意外的發現她……

是我朝思暮想的女生——葉子螢。

她身在凌盜者公司範圍,和我並存在同一個空間之內,我嘗試感應她的凌氣,她是個初級異人,和我同樣屬於超級人類,我們最大的分別是光明與黑暗。我和子螢擦身而過,維持著隱形狀態的我心頭一震,在凌界內泛起了一點點漣漪,輕微得不會引起她的注意,她正步往費蘭度私人辦公室的方向,參加他們一方的緊急會議。

我在嘗試找出真相的同時,卻發現了另一個真相,她是異人,是個光明凌盜者。

《凌盜》改 第十六章:已經是個死人


《凌盜》改

第十六章:已經是個死人

『光明一方的決鬥』

沙文說過一句:「我會很認真的戰你,對於這場涉及升級的決鬥,我期待已久,不希望馬虎了事。我喜歡稱之為遊戲,是屬於我和伊伊奇你的殘酷遊戲。」聽後,我非常認同他的想法,再次輕輕的點頭。

一切都停止了,是沙文的法力,他十分清楚這對我起不到任何作用,時間旅行者已被我提升到另一個境界,能夠自動偵測他的法力,並及時產生抵抗作用,讓我在凌界內活動自如。看起來,沙文的意圖是停止螢火蟲的活動能力,或許,他的法力也能覆蓋到真實世界,免受凡人的騷擾。

我信心十足地 說:「沙文,這對我起不到作用的。」

「不、不、不,你不能再施展火車上的那一招了。」原來他另有所圖,打算克制我的另一殺著。在時間停止的空間內,我的活動速度受到限制,當然無法施展突破時間的火葬。

「很好,我們的法力互相抵消 了,你果然很聰明。」我淡然說道。

突然間,凌界產生變化,泛起一片純樸清雅的鄉土原色,傳來鄧麗君婉轉清麗的歌聲,配合淺顯簡單的歌詞,建構出猶如人間烏托邦的意境。表面上看似平凡,卻在不知不覺間觸動人心。幾天後,我才得知這個背景是一齣老電影《小城故事》,我把整個情景簡單的形容一次,老人家卻一語道出答案。電影裡的小城彷彿被凍結於時間線上,狀態十分穩定,面對外在接踵而來的衝擊和挑戰,以不變的人心應接變化多端的世界。

這是沙文的內心世界,冷靜的、 穩定的,和我一塌糊塗的人生觀有著極大的差別。

早就知道凌界懂得反映一個人的本性,桑比曾經提及尼奧,那是一宗在不久之前發生的吃食 事件,那時候,我還未加入凌盜者。黑暗吃屍族尼奧的本質不壞,我們懷疑他 被一股神秘力量所操縱,在事件當中,尼奧企圖吃食桑比的女朋友張曉佩。最後,桑比利用費蘭度借出的兩件法器,和自己的第二種法力,艱難的擊敗尼奧。桑比只是個第二等級的異人,卻成功超越了自己的極限,我這個第三等級的異人也自愧不如 。

我打算指出的是,那股操縱尼奧的力量,極有可能促成我和沙文的凌盜者第三等級之戰。

我的凌氣逐漸被沙文所掩過,氣牆豎立在我的背後,在它倒下之時,我的生命也隨之結束,沙文有著相同的處境,這場決鬥算是相當公平。Zippo打火機亮起火光,關於出招的過程,我不作詳細的描述。我把右手食指和中指同時燃燒,導出兩條火龍,體型較小的用來保護脆弱的氣牆,再命較具攻擊性的火龍飛往沙文的一方。不消一會兒,沙文已被燒成火人,火龍包裹著他的整個身體,減慢他的進攻效率。另一方面,小火龍化成氣牆的保護罩,那幅「怒舉中指」的醜陋圖畫暫時得以保存。

沙文不斷被火龍燃燒,斷斷續續的發出一些「咿咿、呀呀」的呻吟聲,他正承受著火焰所造成的陣陣劇痛,我再把火焰加強到「特重度燒傷」的藍色程度,效果立刻顯現,沙文的臉上肌肉扭曲得不似人形,眼睛睜得又大又誇張,像魚眼般滑稽噁心。

這個情景令我想起一個兩年前的夢,夢境相當逼真,留下難忘的印象。朋友的女朋友被大火圍困,朋友不知如何是好,在初時,他眼睜睜 的看著,最後還是按捺不住,不理旁人的勸阻,決定跑到火場救人。結果,兩個人活活被燒死,而我……一邊聽著他們的呼叫,一邊目睹他們步向死亡。我的內心湧現一股懊惱感,甚至從夢中驚醒過來,即使這不過是一場夢,卻真實得像一段曾經發生的往事,很有可能是其中一個瘋子送我的一份禮物、一段記憶。或許,夢的背後另有其他含意。

此時,沙文的形態像極了當時的兩個朋友,我竟然企圖用法力燒死他,這個人……始終是我認識的朋友。

「哈哈,伊伊奇,幹嗎留手?幹嗎把火焰的強度減弱,已經降到紅色了。」沙文的皮肉已被燒盡,身上剩下一堆懂得活動的骨頭,詭異的畫面令人心寒。

「你使我想起一件往事,是一個幻真幻假的陰影。」我慚愧的道。

「那麼,到我的回合了,我不會客氣。」沙文趁火勢減弱,迅即退回其氣牆前方,凌氣驟然增強。我猜他在施展法力,其 身上的火焰在一瞬間消失不見,火龍更被趕出身體,一道耀眼的白光閃現,凌氣正灌溉他的全身,從內臟開始生成,接著是肌肉,最後是皮膚,整個過程 在我眼前活生生地上演,極度噁心,活像一齣恐怖電影 。

不消一會兒,在法力的幫助下,沙文得以治癒,脫胎換骨似的。

他的容貌恢復過來,再次變回那個廣為人知的美男子,俊俏的面孔和飄逸的長髮重臨我們的凌界,這似乎是一種再生能力,這傢伙竟然擁有如此嚇人的法力。記起那一夜,我曾經在公車上層把他打得血流披面,事後,他卻若無其事的駕駛七人車,載我們回到公司,臉上沒有留下絲毫受傷的痕跡。看來,再生能力該是沙文原有的法力,而不是從螢火蟲身上借來的。

「哈哈,伊伊奇,我現在解答你當晚的疑問,是再生術,讓我在重傷的情況下,重新組織和生長身體的所有部分,包括內臟、肌肉、皮膚等。」沙文赤裸身體,衣服已被全數燒毀,露出健美的身材。這個場面 令我有些為難,只論外表和身體,不諱言,他的確是個完美的男人。

說後,沙文突然消失,他使出了隱形術,打算隱藏自己的位置。幸好,他的凌氣仍在,雖然不是百分百準確,但單憑凌氣的感應,我依然可以算出他的大約位置。

在後方!距離不足兩公尺!

是凌氣或殺氣也好,我能夠及時察覺他的進攻意圖。

沙文打算從後偷襲,我趕緊把大火龍從前方召回,游走到我的背後並嘗試抵擋沙文的殺著。可惜,如意算盤敲不響,沙文帶著雷電的一擊竟能突破火焰,直接轟向我的背部,我利用稍勝一籌的速度,巧妙地彎身一閃,有驚無險的避過足以致命的一擊。不過,我依然為此付出代價,T恤被雷電擦破,大火龍的力量也被沙文全數吸收,因此,他的右手被雷電圍繞的同時,也混合了我的火焰力量。

「媽的!」我深深不忿。

「這雷電只有一個等級,不過能和你的火焰配合,感謝你提升了我的力量。」沙文再次現身,目光中流露出萬分感激。

「真是一千句媽的!」

「只怪你過分仁慈,再有差池的話,猶豫會害死你的。」沙文道。

這時候,我們兩個人的距離不足兩公尺,這對我來說真的是非常仁慈。沙文說得沒錯,過分的仁慈會導致敗亡的結果,他借助我的火焰和不知道從那裡弄來的雷電,企圖製造一個巨人形態 的生物,滿身帶著雷電和火焰,造型竟然酷似美國漫畫英雄人物「雷神托爾」,即傳說中眾神之神奧丁派遣下凡的兒子,懂得控制雷電和握著一把大錘。他已然 站穩陣腳,準備攻向我方,估計這是借自螢火蟲的法力。沙文自身擁有停止時間、隱形術、再生術三種法力 ,我看穿了他的底細,他肯定會為我的表現感到震驚 ,我要親眼看到他在落敗時的可憐相。

我把大姆指靠近食指和中指,作適量的磨擦,暗中放出一道小火龍,從手心悄悄的溜走,我儘量壓抑牠的凌氣,避免引起沙文的懷疑 ,堅信輕盈的牠會成為此戰的重要一著。

雷神步步進逼,手握大錘的他向前一敲,幸好我反應敏捷,成功躲開一下重擊。我先後打敗了巨虎和大猩猩,累積了不少戰鬥心得,再次面對相似的龐然大物,我表現得毫無懼色。 特別是在這個無窮無盡的凌界,不會受到空間的約束,在時間停止的限制下,我依然擁有令人咋舌的速度,足夠躲開雷神的所有攻勢。這一次,我看穿了雷神的狀況,巨人攻擊力強橫,卻顯得有些遲鈍和笨拙 ,原因顯而易見,這是沙文借來的法力,加上我的火焰,純粹是湊搭而成,沙文操縱起來,自然無法得心應手。

雷神已經難不倒我了。

沙文笑說:「哈哈,你像頭小老鼠般躲開我的雷神,真的很可愛啊。」這傢伙果然知道那套美國漫畫,我們不約而同為巨人取名雷神。

我不斷為戰況進行分析,對此戰的態度絕不兒戲。假如只用火龍進行攻擊,對雷神完全起不到作用,這是關乎屬性的問題,加上他懂得吸收,即使我放出再多的火苗,也只會壯大他的力量,我可以施展的攻擊性法力只有火焰和時間旅行者……

「對了!他懂得吸收!」我靈機一動,幾乎高興得 喊出話來。

吸收力量是雷神的優點,也可以是個缺點,我再次增強凌氣,雙拳打出一頭更巨型、更具霸氣的火龍,代表火焰等級的色彩徘徊在最高級的白色和次級的藍色之間,這會是我的極限,是第三等級的極限。即使火龍的狀態顯得不太穩定,但我真的竭盡全力了,釋出了最後一道閃耀著藍色和白色光芒的巨龍,讓雷神盡情地、貪婪地吞噬,連尾巴和鱗片也千萬不要錯過!

「伊伊奇,我勸你不要亂花力氣使出火焰,我認為在此戰之中,火焰正好是你的剋星。」沙文命雷神拼命吞噬我的火龍,不過他似乎疏忽大意了一點,也許是少看動畫漫畫的緣故,他不明白物極必反的道理。

沙文補充:「身為朋友,我建議你儘快施展第三種法力,我熱切期待你的最後一擊。」

「沙文,我已經使出了。」我小聲的道。

「使出了?」他露出滑稽的苦笑。

「我已經使出了所有的法力。」我坦然說道。

「什麼……」沙文在懷疑,在否定,他當然無法相信我的說話。

沙文欲求真相,只好進一步增強自己的凌氣,凌界也因此產生出劇烈的震蕩,代表光明的凌氣步步進逼,單看我們兩方的氣勢,形成了七三之比,佔上風的人自然是意氣風發的沙文。除了他正在增強凌氣,我已把所有力量灌輸到巨龍身上,凌氣所剩無幾,而巨龍的出擊吃不到任何甜頭,倒是狼狽的 被雷神吃到剩下龍尾。

形勢變得更為一面倒,氣勢比例變成九一之比,沙文的力量形成範圍大而威力強的高氣壓,我的身體開始抵受不住,他的凌氣興盛得使我屈膝跪地,沙文見狀,再次施展隱形術。我被凌氣重重圍困,更突然刮起沙塵暴,風和沙的吹襲令我無法睜開眼睛,他的力量和氣勢逐步 把我吞噬。

除了眼睛,我還擁有些微的感應能力,注意到沙文正打算從前方攻來,他已經放下剛才的懷疑,快 向我使出最後和最致命的一擊,目標指向我的心臟位置,相信他會命雷神從背後進攻,是所謂的前後夾擊。腹背受敵的我陷入絕對的困境,取勝的機會很渺茫,緊閉的眼睛只能看著一片黑暗,我的內心不存在絲毫緊張和畏懼,安靜地等待結局的來臨,在腦海內嘗試模擬出此戰的各種戰果和可能性……

取勝也好,敗亡也好,我已從決鬥中跨越了重重障礙,欣然接受所有結局。

誰也沉默下來,包括雷神和火龍,包括我和沙文,大家都沒話兒……因為,時間停止了,這 和沙文的法力沒有半點關係,而是我們懷著不一樣的情緒和想法,卻恍似有默契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我不清楚時間流走了多少,默默地等待一把有力打破寂靜的聲音,等待一個提示或訊號。

「伊伊奇!沙文!救我啊!」遠處傳來螢火蟲的呼叫聲。

「我早該知道一切進行得太順利、太簡單。」沙文近在咫尺,聲音和我的距離不足一公尺。

「可惜,你求勝心切。」我掛起滿足的笑容。

沙文平淡地說:「我大意了。」

一連串疑問在同一瞬間浮現在凌界之內。

時間不是被沙文停止了嗎?怎麼螢火蟲可以開口說話,到底是那個地方出錯?雷神的大錘不是正從後方攻來嗎?怎麼我的背部還是好好的?用上了隱形術的沙文企圖轟破我的心臟,事情卻有些不對勁,我們仍然如常的對話,是那個地方出錯?

按道理來說,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以上的疑問困擾著沙文和他的凌界,他的思緒變得極度混亂和複雜,他本想開口提問,可是嘴巴已經顫抖得失去控制,沙文無法暢所欲言。我本想道出所有答案,消除他的一切疑惑 ,但死裡逃生的陣陣興奮卻令我高興得笑不攏嘴。我還未敢睜開眼睛,害怕這一切一切都是虛幻的,尚擔心 自己的計劃是否真的順利完成。

「可惡的伊伊奇,我快被燒死了!你要救我啊!」是螢火蟲的聲音。

「令人讚嘆的伊伊奇,快睜開雙眼,不要作出逃避……在殺死我之前,讓我知道你到底用上了什麼詭計妙計 ……我求你!」沙文語氣軟弱的哀求。

我選擇了沉默,把凌氣集中在右手,準備在張開眼睛的一刻使出火葬,時間旅行者已經準備就緒。我不打算給沙文一個了解真相的機會,因為這些事對一個將死之人來說不再重要,我們大概沒有碰面的機會,既然他進不了天堂,地獄將是個可能性不低的終點站 。

張開眼睛的一刻,我決斷的把手刀插進沙文的心臟,送他一個敗亡的答案。

「沙文,請安息。」我緩緩的道。

「咔啪、咔啪、咔啪」的聲音在我耳邊奏起,是沙文胸膛爆裂所帶來的恐怖聲響。

「伊伊奇,我要……知道你幹了……什……」沙文說得斷斷續續。

那個遙遠的「麼」字,沙文永遠說不出來,正如在《北斗之拳》裡,健次郎有一個名句「你,已經是個死人了」,我握著那顆苦苦掙扎的心臟,它血淋淋的、 活生生的,但跳動的速度越來越慢,薄弱的氣息快將消失,將被我的火葬燒得灰飛煙滅。

剩下的氣牆需要我動手解決嗎?

看來不用了,我命令糾纏著螢火蟲的小火龍飛到沙文氣牆的那邊,把它慢慢的燃燒好了 。

「伊伊奇,你竟敢用火嚇我,找死嗎?」待小火龍完全退走,螢火蟲立即連珠炮發。

凌界開始失去沙文的色彩,變回具有伊伊奇風格的凌界,隨著我殺敗沙文,徹底粉碎珍貴的異人心臟,隨著他的氣牆逐步減弱,直至失去抵抗能力為止,我們一戰出現了難以解釋的 大逆轉,正好反映出最後的戰果——沙文戰死。

我沒有理會螢火蟲的呼叫,任由她像個傻瓜般吵吵鬧鬧,我陷入苦思,在反省,也在否定,我殺死了一個光明凌盜者,事情的對錯該由誰去定奪?

到了午夜時分,在桑比和螢火蟲的陪伴下,我抱著沙文的屍體回到公司,他像個熟睡的孩子,安靜得不想被人吵醒似的。我在費蘭度身前走過,他鎮定如昔,臉上沒有絲毫驚訝,此情此景對 他來說,彷彿是發生過不止一次的往事,他更要求我用上最強烈的火焰燒毀沙文的屍體。我接受提議,閉上雙眼,用掌心打出一團白色的火焰,一邊給他火葬,一邊思考著一個個不一定有答案的問題。

「我的出手是迫於無奈……」我更意圖以此說服自己,以逃避殺人所引起的內疚感 。

白色的火焰是我對沙文最後的致敬,我把《死前要做的99件事》一併燒掉,送給他陪葬,作為最後和唯一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