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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18日 星期六

《人生》 第四章:情迷佐佐木希

《人生》

第四章:情迷佐佐木希

『小豬篇』

吸血鬼到底好不好當?

這個問題,一般人難以解答,但我可以給出真正答案,因為我就是所謂的吸血鬼。

坦白說,我本來不想當吸血鬼,寧願當一個平凡人類,身體健康,生活愉快,逍遙自在,簡單自然,這樣才適合原本的自己,符合真我個性。

命運往往出人意表,被她咬成吸血鬼後,上班以外的時間,我都很少外出,生活方式和宅男無異,而我亦相信自己擁有宅男的特質。這樣倒是不錯,至少她不用擔心我會喜歡上別的女生,我的深情,只有她值得感受、有權擁有。

追溯到兩年前,地點是某的士高,我茫無頭緒,像盲頭蒼蠅般尋找這晚的目標,不用說明,目標當然是女生,最好是性格隨便,外表漂亮,身材火辣。

說得輕鬆,我其實只是個夜場新手,第一次到訪的士高。

我不喜歡吵耳混亂的音樂,不喜歡搖擺身體,不喜歡展示雜亂無章的舞步,不喜歡那個使人呼吸困難的環境,我眼中的這裡天昏地暗,龍蛇混雜,從任何角度看,都不會是個好地方。

不知不覺間,我和朋友失散,大概他們是找到心目中的目標人物,所以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來這裡的目的不是單純的把妹,最終目標是上床和性愛。在這裡,無論男女腦中皆只有性愛。朋友們都是這方面的高手,搭訕和挑逗女生對他們來說沒半點難度,技巧純熟,定必找到合適的獵物。

剛才曾提及宅男,我亦是一個典型的住家宅男,主要「宅」在動畫、漫畫、高達模型,還有重要的足球。

我熱愛足球,但不會跑去踢足球,而是支持我最熱愛的英超球會:阿仙奴。戰績不是最輝煌,但好歹也是聯賽中的四大強隊之一,大打進攻足球,重用年輕球員,經常以大比數戰勝對手,有時候卻會大意落敗,心理質素有欠穩定,尚有很大的改進空間及潛質……

不過我喜歡他們的踢球風格,所以這幾年都支持他們,我的人生曾經被「熱愛阿仙奴」這個信念所支持,等待球隊贏取冠軍的一天。

以上的種種,在的士高之夜過後,將會改頭換面。

在昏暗的燈光影響下,我的腦筋變得遲鈍糊塗,不為意的喝下一杯沒名字的雞尾酒,甚至是誰給的也搞不清楚,我相信有人在裡面下藥,應該是不明來歷的春藥,喝後感到酒醉及頭暈,而且還出現性衝動,在星色犬馬的場合內,我開始失去自我控制能力。

唱片騎師把音樂轉換,換成更激烈的音樂,他是個瘦削老頭子,操縱節奏和氣氛,我不由自主的跑到舞池的中央位置,那邊的女生們衣著火辣,身上的布很少,褲子短無可短,我沒有運用僅餘的幾成視力去留意誰在走光,事實上,說得難聽一點,幾乎每一個女生也在促銷肉體。我穿梭於人肉圍牆裡,拼命亂闖,慘被圍困,找不到該存在的出口,既享受,亦沉淪,應有的分析力都被埋沒。

我的理智到底跑到那裡去?

思想都被那話兒主宰,它全權控制我的一舉一動。

直至那無法理解的一剎那,在人肉圍牆裡,我看到一線閃現的曙光。

綠綠的、刺眼的,一點也不溫柔,有點像螢火蟲之光,
卻是一個變種強化版。說起螢火蟲,五歲那年有過一個小故事,是一段珍貴回憶,關於我,亦關於一個小女孩,有機會的話才說一遍,現在還是先回到的士高的畫面裡。

我揉眼,試圖讓視力變得清晰,卻收不到預期效果,刺眼感覺不但沒有消退,眼睛竟變得更加疼痛,使我聯想起一種近似感覺,就像沒戴泳鏡去游泳,眼睛被海水浸得麻麻痛痛,正正就是這種相似的感覺。

那道綠光持續增強,牽引我的好奇心,燃燒內心的激情,旁邊的女生們嘗試阻止我走向那邊,不斷叫嚷「不要靠近啊」、「會死的」、「危險啊」,她們一直拉扯我的手臂,我不理會勸阻,雙腿自然地走往那道光,腳步異常頻密,難纏的她們沒有立刻放棄,雖然勸說不成,仍企圖把我拉住,我得到意外的神力,推開她們強行前進,她們被誇張的力量震開,我聽見朋友的聲音,他大喊:「華仔!不要啊!」。

我開始頭昏腦脹,沒有理會那把聲音,堅持走往綠光,漸漸遠離人群,他們的聲音變小,直至完全寧靜,我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亦不理解原因和動機,總之命運在呼喚,要我走往綠光,事情便是簡單如此。

光芒過分耀眼,我開始抵不住,被迫閉上眼睛,憑感覺往前走,不知道時間走過多少,我一直的走,直至一切似是靜止下來,而那本來喧鬧討厭的地方:的士高,好像在我的世界徹底消失,到底是它消失了?還是我離開了,來到另一個空間?另一顆星球?另一處鬼地方?

突然出現一句說話、一把聲音,令我意外。

「你好,朱柏華。」

聽起來好像是女生的聲音,相當嬌柔,感覺陌生,她喚出我的名字,我卻毫無頭緒。

「你是……」我吞吞吐吐起來,一個宅男面對一個神秘女生,感到害羞和緊張亦屬合理。

「我就是吸血鬼。」

那聲音用輕鬆自然的語氣說出使人震驚的一句。

「吸、血、鬼?」使我愕然。

一時間,我反應不及,吐出簡單的疑問句,每隻字都延伸得比一般的長,這是最自然和最基本的反射動作,沒有特別含義。

「你好像不怎麼驚訝。」那聲音續說。

「媽的!吸什麼血?什麼鬼?」幾秒鐘過後,我才突然失儀,開始語無倫次起來,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我怎會如此緊張?她又怎可能是吸血鬼?

「哈哈,你真可愛啊。」

那嬌笑聲立時把我迷住。

遲鈍的我漸漸恢復思考能力,意識到恐懼和驚慌,禁不住朝著空氣大叫大嚷:「告訴我……告訴我!你是在說笑!你只是人類!」

「想做愛嗎?」她的提議出人意表,縱使說得理所當然,但其實風馬牛不相及,吸血鬼和做愛沒有關連吧……

她提及「做愛」。

什麼?兩個素未謀面的人做愛?她是在說笑?我是在幻聽?剛才不是在說吸血鬼的古老傳說嗎?幹嘛突然扯到做愛身上啊?

真的有夠胡扯!

「什麼?」我的本能反應只能吐出這兩隻字。

「這個人超可愛,哈哈哈!」她顯然在取笑我。

「不如先張開眼睛,看看我的俏臉,好嗎?」她用活潑的語氣誘惑我,在腦海的字典裡,我找不到誘惑以外的詞語去形容這個行為。

「有點想吧。」這根本就是爛得徹底的回應,我知道自己渴望看到她的臉,卻不想經由嘴巴承認。

「那就張開眼睛啦──啦。」她的聲音絕對屬於少女系,是可愛迷人的那一種,故意把尾音拉長,使人禁不住想再聽下去。

「快點啦……快點啦……」她嚷著說,聲音更顯嬌俏,這樣甜蜜的催促只會使我更加把持不住。

我只好說:「好了,我完敗。」

說畢,我已經變得服從,乖得像馴養的小狗,自動自覺、一先一後睜開雙眼,先是右眼,後是左眼,時間沒有花太多,因為我是個只有兩隻眼的人類。神秘的綠光仍然閃耀,但不再刺眼,大概是瞳孔開始適應惡劣的光影環境,就像有些人不適應立體電影或第一身電玩的畫面,一開始會感到頭暈不適,看得多便會逐漸適應,到最後甚至會迷上這些娛樂玩意,每個晚上也要玩至通宵達旦才捨得收手。

廢話少說,倒不如先看看聲音主人的真面目……

結果我再次完敗,敗得心服口服,因為她實在……

「太、美、麗!」

怎麼……我會說出台灣歌手陶喆的一首歌?

只怪眼前少女長得過分美麗,一時間,我想不出她到底像誰,只好走進茫茫腦海,嘗試在一大堆記憶當中找出一個關連的名字,我想喊出一聲「媽的」,因為這是人腦,而不是電腦,沒有偉大的谷歌搜尋引擎,進度慢得可憐,結果遲遲跑不出來。

那到底她長得像誰呢?

「你在想什麼啊?表情認真,很入神呢。」少女單起眼問道。

一個造作的單眼小動作助我在一瞬間找到答案,
她酷似一個人,幾乎毫無分別,那個人相當受大眾歡迎,特別是男生,那個人就是……

「佐佐……木……希……」

「哈,你在說什麼?是人名嗎?是地方名嗎?還是食物呢?」她好奇地問道,像頭初生小動物,那懵懂無知的表情再次帶來衝擊,迅速擊潰我的忍耐力。

先介紹一下「佐佐木希」這個人物,她在秋田縣秋田市出身,是日本的寫真偶像、演員、模特兒。之前在PINKY當模特兒,現為時尚雜誌non-no模特兒,樣子嗎?圓圓的大眼睛,典型的日本小臉蛋,皮膚滑不溜手,經常拍攝火辣但純情的泳裝照,身材不誇張,但白嫩的肌膚十分誘人,每次看到她的寫真集,總有衝動想伸手摸摸,總而言之,她是最受宅男歡迎的日本美少女!

「沒什麼。」

我在半夢半醒的迷糊狀態下回答,剛才的搜尋消耗太多心神,我覺得有點累。

更要命、更重要的事情還未說,眼前自稱是吸血鬼的美少女,僅僅穿上比堅尼泳裝,是桃紅色和白色交錯的格子圖案,繫上淺綠色的幼帶子,一副充滿青春氣息的肉體,而且……她的胸部比原裝的佐佐木希豐滿得多,憑肉眼觀察和估計,比原裝大兩個級數,山寨貨也可以是價廉物美的。我對這個畫面有些印象,那格子圖案的比堅尼,是正版希妹代言過的產品,事情巧合至不可思議的程度。

相同的長相,同樣的泳裝,更大的胸部。

此刻,我才注意到一件事,就是在這個奇奇怪怪的晚上,面對突然亂入的性感吸血鬼,我該小心提防有可能發生的危險,陌生的異空間,不認識的美女,孤身作戰,處境並不樂觀。

吸血希妹(我又將她的外號換掉)羞紅著臉,隔著空氣送出一個羞澀的淺笑,我迅即被迷住,而且陷入最徹底、最過分、最不可挽救的階段,在其微笑攻勢下,我不願意抵抗,甚至拒絕提防,自打嘴巴的服從她。

「想做愛嗎?小豬。」

這到底是什麼奇遇?

我整個人立刻軟掉,失去支撐身體的力量,喪失本來算是不錯的平衡力,跌下重重一跤,雙膝立即瘀黑起來,痛楚不斷蔓延,透過不知名的神經線傳送到最脆弱的腦袋裡,我很痛,但喊不出來,因為我只想一直看著她的臉,永遠、永遠……

吸血希妹婀娜多姿,雙手叉在肯定只有二十二吋的纖腰上,一小步一小步含蓄地步向我,我的視線逐漸轉移到處於跳動狀態的巨大乳房上,刺激起原始性慾,目不轉眼地觀察有規律、具彈性的晃動。

直至吸血希妹走完這段可能是世界上最短的路程,她蹲下來,挨在我軟掉的身體上,吞噬我僅有的薄弱意志,然後再次說出最要命、最瘋狂的一句「想做愛嗎?小豬。」

那有宅男會無故獲得這樣的幸福?說這句話的人正是大家朝思暮想,渴望一親香澤的美少女佐佐木希。

「很想……」

我支支吾吾的吐露心聲,可是她沒有打算讓我把話說完,她認為這一刻不需要多作說明,要用心靈、感覺、欲望去意會,一個吻代表一切。

她軟軟的嘴唇主動吻向我,頑皮的舌尖嘗試攻破牙關,我的最後防線徹底崩潰,一下子被她攻至措手不及。

我坦承自己的確很享受。

事實和原先估計有所出入,她沒有和我做愛,熱吻轉眼完結,我仍在回味,她卻熟練地咬下我的頸部,留下兩個小小的血洞。原來希妹沒有說謊,她真的是吸血鬼,是一個美麗得可怕的吸血鬼。

「小豬,謝謝你的血啊!很美味呢!」她的表情相當滿足。

「啊……」我意志清醒,嘴巴卻硬掉,牙齒都在顫動,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小豬,想做愛嗎?」

「啊……」我雖然說不出話來,但可作稍微移動,我向她點頭,做出一個微乎其微的小動作。

「乖,小豬,乖。」

她──溫柔得可怕,就算被咬過一口,這一刻的我仍然為之著迷。

「我們會再見面的,你要耐心等待那一天,到那個時候,我會遵守承諾,不單是一次,可以是一千次、一萬次,會任由你作主,你要一直等待,每個午夜都要在一家叫『愛琴海』的小酒吧等我……」

我想喊出一聲「我會等她」,卻可恨的辦不到,笨拙的嘴巴根本不聽使喚,像個傻瓜、像個啞巴。

她咬過我,吸過血,我沒有就此死掉,是幸運或不幸,我變成她的同類:吸血鬼,我得到的可能是永恆的生命,面對的卻是沒完沒了的等待和一場不會開花結果的戀愛。

我堅信自己會等下去。

綠光消失,吸血希妹亦消失,換來的是一條疑似時光隧道的通道,閃光不斷吹襲我的眼睛,不得不再次閉眼,然後漸漸抵受不住,昏睡過去。

重獲活動能力的一刻,我赫然發現自己躺在陌生醫院的病床上,第一時間摸摸頸部,兩個被咬過的小洞遍尋不到,那片皮膚竟然完好無缺,真實的痛楚卻依稀存在。我肯定她不是虛幻,不屬幻想,她曾經確確實實來到我眼前,有過最親密的接觸,她的話,我一直緊記,她的臉,我不可能忘記。

我對吸血希妹抱有一份堅持和執著,但不打算和朋友分享這件事,反正說完以後,他們只會當我是瘋子,將我送往那個傳說中逃不出的荒島精神病院,然後在島上會碰到壞人,企圖打開我的腦子,洗掉珍貴的記憶和意識。

我選擇一個人默默守護與吸血希妹有關的記憶。

這兩年裡,我在朋友介紹的便利店工作,當不起眼的收銀員,是一份看似簡單,卻傷腦筋的工作,裡面的辛酸不為外人所道。

以往,賺取金錢都是為了買更多的高達模型,現在,我的錢卻統統花在購買黑市血包上,一包三百七十五毫升的紙盒包裝血約售七百塊,一個星期要喝兩包,每個月的薪水單是買血已經花掉一半,所以我說過……吸血鬼不好當!

我只會在日間工作,原因嗎?

相當簡單。

每個晚上,我都會來到小酒吧,由於交通問題,我離家出走,獨個兒搬到附近的公寓居住,便利店的工作結束後,我會在小酒吧逗留,直至所有客人都離開。一段日子過後,這裡就有了我專屬的坐位,每次都坐在出入口旁的小木椅上,為何偏偏會是這個位置?因為我要一直緊盯出入口,保證不會錯失再次見到吸血希妹的機會。

我承認自己有點瘋狂,愛上她,卻不曾想過原因,因為我認為喜歡一個人可以是無緣無故,可以是不問理由,甚至徹底喪失理性,全心、全意、全力去愛。

由於是吸血鬼,我將會比一般人類長壽,在往後漫長的生命裡,支持我生存下去的理由,只剩下一個來去匆匆的她。

不論在那一刻,我都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