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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8月5日 星期五

《人生》 第八章:衝著阿森而來

《人生》

第八章:衝著阿森而來

『小二篇』

「不要沉默下去。」

不知從那裡來的勇氣,軀使我一鼓作氣的向安達臣說出這句話,面對眼前這個陌生中年男人,內心燃起一種真切的關心,用鑲嵌於模具的眼睛去看,他只是一個普通地球人類,試用手去觸碰,發現不到異樣。每天都遇上數不清多少個這樣的男人,偏偏只有他,和我一起喝過同一杯酒的安達臣,他的那顆心複雜迷人,滿懷心事,愁眉不展,看不穿其臉上表情,只知道……他確實活得很苦。

「我可以帶你去見她……」

他在我耳邊悄聲道。

我擁著他那副冰冷冷的身軀,出乎意料的是,美少女模具未有喚起其性慾,他和別人不同,呈現出一種病理狀態,接近所謂的「性冷感」。於是,我輕輕撫掃他的背部,希望進一步測試其反應,他意外地放鬆整個上半身,包括胸膛、背部、手臂、頸項、頭部等,如熟睡般伏在我身上。

「是真的嗎……」我內心暗道。

然後,我溫柔地說:「可以嗎?安達臣。」

這個名字屬於莫名奇妙的安達臣,和眼前的他不搭調的安達臣,不屬於黃種人的名字,我卻喚得親切自然,彷彿已相知一段不短的日子,彷彿曾經愛過這個男人,假使這是一個虛假的名字,我依然義無反顧地關愛他,這到底是地球人類口中的愛情、親情……還是友情,我被一切情感所混亂、迷惑,如同墮進流沙,不停地苦苦掙扎,精神恍恍惚惚。

安達臣「嗯」了一聲,我認為是他答應要求的方式,聲音斷去我的沉溺,我得以暫時逃離流沙,爬回現實世界,是他把我拯救出來。

就是這樣子,我們沒有多作考慮,如有共識般離開愛琴海,這晚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次在這裡喝酒。酒吧裡有兩個男人,我對背景神秘的安達臣感好奇,對高大親切的阿森有好感,我理所當然的喜歡他,他給我的感覺不是哥哥,便是弟弟,總是傾向相信他是金鋼狼,假如他沒有騙我,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見識他的力量。

步出酒吧前後,我沒有再看到阿森,他應該只是去了廁所或抽煙,這是工作時間,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離開酒吧,在暫別我和安達臣前,阿森沒有半點異樣,神色自若,至少我認為他不是急於離開。

我大膽揣測他遇上意外,意外不一定是壞事,也可以是人生中的珍貴驚喜。

安達臣推開酒吧大門,我們準備離開之際,我注意到大門旁邊的一個少年,看上去約二十歲,樣子和一般地球年輕人無異,有著一雙看起來很寂寞的眼睛,看清楚一點,那裡卻暗藏盼望,他目不轉睛的呆望大門,我很想了解這個臉色蒼白的少年到底在想什麼。

他的眼神有點像安達臣,但沒有那麼複雜,沒那麼迷人。

藍地球美麗,人類有趣,各形各色,使人眼花繚亂,我想一直待在這裡,直至老去的一天。

「哎呀!」

一把聲音從酒吧外面傳出來,是屬於小女生的嬌柔聲音,安達臣將門往外推的同時,小女生被他嚇倒,正正跌在地上,發出一聲驚叫。

我慰問說:「你沒事嗎?有沒有受傷?」

我還伸出雙手扶起她,從雙臂的接觸,我清楚知道她只是個地球人類,基本上,模具只要和某個人有著短暫身體接觸,便會清楚知道他是屬於那個星球的人,眼前的小女生是個不折不扣的地球人類,這便是唯一正確的答案。

「應該沒有啊,我只是跌倒,沒有擦傷啊。」小女生答道。

喔,看起來,她的衣著有點奇怪,那配搭並不太像這個城市裡的其他人,反而帶有故鄉那邊的人的影子,不過她只是個地球人類,這一點毋容置疑。

然後,我將坐在地上的她扶起來,還細心地檢查她的手臂和雙腿一遍,確定並無大礙後,才和安達臣離開現場。

安達臣的表情很無奈,這只是無心之失,甚至沒有人可以責怪他,不過他還是禮貌地向小女生鞠躬道歉,小女生微笑著並欣然接受,代表雙方沒有存在任何芥蒂。

「哈!都怪你。」我輕輕拍打安達臣的背部取笑道。

「唉……」安達臣離開酒吧後仍然不愛說話,只是輕嘆,這是他的個性,非常孤僻,很難討好女人。

小風波解決後,我們真的需要離開,別過小女生並繼續前行,事情卻出現變化,我的手臂竟被她拉住,就是剛才的小女生,緊緊地、用力地拉住我,只是短暫的接觸,我便接收到她傳給我的兩隻字:「著急」。

我回過頭驚訝地望向她,頓時間,我茫然若失,她楚楚可憐。

「兩位……」她吐吐吞吞的說道。

「什麼?」安達臣亦回身望向她,眼神沒有任何含義,只是純粹望著一個人或一件物。

「這裡……是不是愛琴海?」她勉強將話說完,聲音有點抖動,有點不確定,有點畏懼。

她感覺不舒服,是因為我們是陌生人?這裡又是第一次到訪的陌生之地?

「如果你問的是愛琴海酒吧,這裡便是。」我收起剛才的驚訝,掛起微笑,儘可能將語氣調節至使她溫暖的程度。

微調確實有效。

她禮貌地說:「謝謝你。」

我的回應是一個笑容,安達臣的回應是發動雙腿繼續前行,證明他不喜歡碰上這種事,我倒是沒所謂,反正她是個有禮的孩子,我樂意給予適量幫助。

事情理應告一段落,卻往往出人意表,這是故事又好,是真實發生過又好,命運還是不可能被準確預測出來。

小女生鬆開手,我再次轉過身,懷著怛惕的心情走兩個人的路,但兩秒之後,她竟然再次捉緊我的手臂,我選擇再次回頭,凝視著小女生。霎時間,她給我一種感覺:一個好像和藍地球有點距離的小女生,就如一個不屬於這個年代的人類,她和地球的距離好像比我還要遠。我知道她有話要說,在心裡進行倒數,半秒鐘、一秒鐘、兩秒鐘……

「姐姐,我希望你們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她表現得更為誠懇,語氣更為激動,那雙大眼睛快要哭出眼淚來。

我爽快答應:「問吧!」

安達臣瞄過我一眼,可惜我猜不透那張冷漠的臉在暗示什麼,是責怪我耽誤行程?還是一片空白?

「裡面……」小女生明白到我是個願意合作下去的姐姐,而且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她鬆開手,用同一隻右手指向身後的酒吧,說的「裡面」便是指愛琴海,我和安達臣待上半夜的地方。

「嗯。」我保持適當笑容,鼓勵她努力問下去。

幾秒之後。

「裡面有個叫洛明森的人嗎?」

就在同一刻,我和安達臣同感驚訝,不禁彼此對望,我們都聽得見那個「森」字,聽得一清二楚,我們認識的阿森是否這個小女生口中的人?不得而知,我一直都喚他阿森、小森,沒有考慮過其本來的名字,至於安達臣,他就更加不會知道。這午夜,他才是第一次認識到調酒技術了得的阿森。

雖然不確定,我還是嘗試回答:「你說的人是阿森嗎?」

「是三個木字組成的森字。」她認真地說道,字字清晰。

安達臣看似恍然大悟,只是表面上的一點點,但已經代表實際的「很多」,始終這個人的神情表達得不甚明確,難以明白。

「裡面有個調酒師,叫阿森,可能就是你想找的人呢。」

我指向她身後的大門,指向比出入口更深入的位置,雖然酒吧的門是閉上,但我想清楚告訴小女生,阿森的工作位置正正位於酒吧的最深處。

「假如他有上班的話,會站在最深處的那張工作檯。」我補充說道。

「謝謝你,謝謝你們。」小女生恭恭敬敬地道謝。

「不打擾你們了,對不起,對不起……」

我和安達臣繼續走我們的路,小女生聲音漸漸遠去,我感受到她處於戰戰兢兢的狀態,害怕說錯話得罪我們,謹慎地走每一步,希望每一步都正確無誤,可是她卻無助得很,就像當初受盡失戀打擊的我,消沉很久,花很多時間去忘記他的一切,最後我還是恢復鬥志,來到這個藍地球,一個和故鄉不一樣的美麗地方,我就是很喜歡這裡,義無反顧的喜歡。

「安達臣,她來酒吧找阿森。」我挽著他的手悄聲道。

他沒有望向我,神情呆滯,眼神空洞,只是丟出一聲「是嗎?」

「她快要哭出來,大概是個喜歡阿森的小女生,可是阿森不會是個傷女人心的人啊!」我繼續說道,道出自己對阿森的看法。

「很難說。」他回應。

「你是男人,應該會了解阿森的心態多一點吧?」我問。

「但我不算是認識阿森。」這樣的回答倒是很正確,他不能給予任何實質建議和想法,因為他不懂阿森,所以這不是錯。

一個衝著阿森而來、哭喪著臉的小女生,既無助,又著急,這是小女生給我的第一個印象。至於事情是否如猜想般,她是個被阿森傷透的少女,我不可能知道真相,還有幾天就要離開地球,沒機會追蹤下去。現在最為急切的事情是關於安達臣,還有完成軍方給我的最終任務。

我們把小女生和阿森的事情暫時忘記,地球人類常說「事不關己,己不勞心」,別人的事就讓別人自己解決。說到底,我深信阿森會是個可靠的男生,原因不只是他的俊朗外型,還有他的細心體貼,他的說話談吐,他調出來的美酒,這些都教我真心相信他。

洛明森……

要是這是阿森的本來名字,在始料未及的情況下,我們從別人口中得悉。

我們繞過三條大街,還有一個購物中心,終於找到一家價錢廉宜的旅館住下來,安達臣說他花去三百五十塊,以身份證作登記,再多付一百塊訂金才搞定,過程有點複雜,一一由更複雜的他來處理。

午夜三點半,旅館裡來來往往的人不多,有些客人相信已經入睡,另一些嗎?應該在做愛,我從資料中得知地球人類很喜歡做愛,和心愛的或不心愛的人交歡,有些人瘋狂沉迷,有些人不能自拔。我也曾借用這副模具和地球男人做愛,實際次數記不清,反正它只是一件模具罷了。

安達臣付過訂金,取得鎖匙,房間位於長廊最盡頭的倒數第三間,我們儘量放輕腳步,以免打擾熟睡中的住客,不過我們卻搞錯了狀況,一路的走,長廊兩邊不斷傳來男男女女交歡的呻吟聲,頻密的、微弱的,我相信這一家絕對是所謂的「情人旅館」或「時鐘酒店」。

沒有洗澡、刷牙、洗臉,我們第一時間關燈,躺到那張不可能容納兩個人平排而睡的單人床上,在黑漆一片的套房裡,脫掉包括內衣在內的所有衣物,他亦然,這是我們不知從那裡得來的默契,冷氣被調較至最冷狀態,冷冰冰的空氣侵蝕著皮膚上的每一個毛囊,安達臣翻開棉被,覆蓋我……和他,我們自然地相擁而睡,甚至陽具都緊貼在私處,這異常親密的姿勢,我們卻沒難度的配合起來。

不過,我們沒有性愛、沒有衝動,只是溫暖的、單純的、簡單的睡在彼此懷中。

接下來,我會睡很久很久,會使安達臣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