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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5月12日 星期六

《狼狼》 第五章:胡思亂想

《狼狼》

第五章:胡思亂想

阿理提及月圓夜,我的腦海立時泛起對月圓夜的各種聯想,如電影中的情節,不論在賭場、醫院、警局、公園、各類不同場所,不論是主婦、黑道中人、少男少女,都會受到月圓夜的影響和軀使,改變了原來的性情,上演一些幾近瘋狂的故事。在傳統的故事和電影裡,異類、異形也會受到月亮力量所影響,什麼狼人、豹人、獸人,都會露出尖利的獠牙利爪,而吸血鬼和殭屍會為遺傳下來的神秘慾望四處奔走。相比之下,東方人的月圓夜就來得溫柔得多,它代表著思念、願望、愛情和團圓,好浪漫。

其實還有一種和月圓夜有關的說法,是透過讀報知道的。最近流傳月圓夜出生的嬰兒畸胎率很高,比別的時候都要高,這種說法甚至在許多婦產科醫務人員之間廣泛流傳,不管專家們提供了很多數字去證明這個說法並無科學根據,但許多人還是通過人工手段堅決不在月圓夜那天分娩。

我從聯想回到真實世界,望著一臉愁容的阿理,他露出疲態,神秘的事情似乎困擾了不止一兩天,一臉落寞的他彷彿老去幾歲。我還注意到別的地方,阿理的體格比以往強壯,身上的肌肉健碩得堪比運動會上的短跑運動員,回想剛才的畫面,我們來到酒吧,並肩同行,走到心目中的位置,或許是一瞬間的錯覺,覺得他好像再長高了些許。他原本的身高大概是一百八十公分,現在用肉眼估計的話,恐怕將近一百八十八公分了。當然,阿理只有十八歲,處於生長發育時期,突然長高也不無可能,人類的身體實在太奇妙、太神秘。

換句話說,在我眼裡看,十八歲前後的他有著身高和肌肉的分別,阿理不再是小孩子了。

我思索良久,腦子卻像閉塞似的,沒有特別的靈感,無奈道:「阿理,我真的不知道。」

每個人也懂得說謊,此刻,我卻不敢說謊。胡亂和不確定的猜測或許會使阿理更感沮喪,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還是少說廢話為妙。要是他願意分享心情,始終會按捺不住的道出實情,有些秘密是不可能埋藏一輩子的。

「哈、哈、哈!」阿理乾笑三聲,然後一口氣喝掉整杯啤酒,那是兩秒間的事情,但那杯酒已經被冷落了整整三十分鐘。

阿理苦笑:「我嘗試過……試過嗅出她的去向。」

我立時愕視他:「什麼嗅?什麼她?你在說什麼?」

阿理若無其事的說:「是海澄。」

我輕輕點頭表示明白,事實上,並非全然明白,因為阿理未有即時為「嗅出」這種不常使用的字眼作出解釋,他不願說,我唯有放棄追問,這是對待好朋友應有的態度和尊重。

在兩個人沉默下來之際,阿理伸手搶去我眼前的酒杯,這本來屬於我的第四杯,還未用手碰過,還未用口喝過,啤酒滿滿的盛載著,阿理將會花上兩秒鐘把它解決,一喝而盡。

阿理搖頭輕嘆:「可惜,我再也嗅不到她的去向。」

我認同:「海澄的確一去不返,沒有人有她的消息,好像消失於我們的世界。」

給阿理這樣一說,我始恍然大悟,立時想起一個已知的事實,已經沒有人能夠證實海澄的所在,帶著她遠走高飛的左哥,同樣是渺無音訊。叔叔也不清楚左哥的新住址和聯絡電話,這對戀人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找不著痕跡,找不著證據,彷彿不曾存活。要不是阿理再次提到海澄,他們殘留下來的印象會一天比一天淡化,直至某個平平無奇的日子,會忘得徹徹底底。

時間或許是個生命體,懂得在我們的有限生命裡刪去某些人物。

情深的阿理卻是活生生的證據,他的思念證實了海澄曾經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那是匆匆忙忙的青春,那是有喜有悲的歲月。我不禁憶起曾經的三人行,在海澄認識左哥之前,三個人總是結伴同行,有過很多快樂時光。我明白阿理十分享受那些生活,有海澄的時刻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心痛,對他來說,那個有我有她的少年時期,影響最深的人便是消失了的海澄。

我補充:「左哥也是呢。」

沒想到輕描淡寫的一句竟然觸怒了情緒不穩的阿理,一擁而上的憤怒更使他做出了一個驚人舉動,引發一連串「咇咇、啪啪」的聲音,酒吧內的其他客人為之側目,紛紛向我們這邊投以關注的目光。我回過神來,環望一遍,找到了連串巨響的真正源頭,親眼目睹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我整個人呆住,阿理竟然神奇地一腳踏碎腳下的地板,碎裂部分的面積約是七、八平方英尺。一瞬間,滿地碎片沙石,空氣變得混濁不堪,沙塵四起。

這是我第一次見識到的超自然力量,不禁喃喃自語,想起一個不切實際的問題:「難道阿理真的是吸血鬼或獸人之類的怪物嗎?」

本來好端端坐在椅子的阿理,看似沒有用過氣力,輕輕一踏,把完好堅固的地板踩破,這是徹底的天方夜譚,是個開得太大的玩笑,太過脫離現實,我們彷彿來到了另一個星球。

在客人們議論紛紛的時候,我稍感為難,不懂得如何處理這種窘局,他們用著怪異的目光瞧過來,又陌生又凶狠。受到氣氛影響,我開始胡思亂想,他們是一班醉酒鬼,喝過那麼多酒,有些人將會趁機搗亂,或許對我們不利。說時遲,那時快,那班人逐一走過來,已然形成了一個包圍網,我們就在酒吧的最盡處,身後只有一幅混凝土牆,不會再有退路,必須想個辦法使他們冷靜下來,解決眼前的危機,以免招惹更大的麻煩。

「阿理,可以怎麼辦?」我回望阿理,焦急問道。

發洩過後的阿理沒有作出回應,表情輕鬆,然後閉上眼睛,沉默不語,良久過後,卻說出一句驚人的話:「要打的,統統放馬過來!」

這傢伙膽大包天,語出驚人,對我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震撼。阿理身上發放出一陣強烈的殺氣,一下子,籠罩著整家酒吧。我打算破口大罵,卻驚訝得開不了口,被他的舉動嚇至目瞪口呆。就在我最不想惹上麻煩的時候,阿理竟然喊出如此具有水準的一句,或許,我只可以繼續胡思亂想……

向好的方面想,樂觀一點,我可能會被打至遍體鱗傷;壞的結局是葬禮將會緊接成人禮進行,家人會哭得很慘,我的生命竟是意想不到的短暫,就此草草結束。一切只因阿理的莽撞,兩個人才剛滿十八歲,本是踏入人生的新階段,料不到是直接踏進鬼門關。

醉酒鬼的醜惡臉已然近在眼前,危機一觸即發,假如放手一搏,阿理真的是怪物異形,相信他會有能力、有辦法收拾那班人……萬一,只是萬一,他力量過猛,錯手殺死隨便一個人,那又怎麼辦呢?尤其是這個處於不明狀況的阿理,憂鬱、沮喪、陰沉、衝動,渴望獲得發洩的機會,殺人或許會為他帶來一些莫名快感,他會殺人,會在我眼前殺死這些陌生人。

我擔心阿理,更關心自己的處境,甚至想到了最糟糕的結果,怪物阿理殺人,警方到場並把我們拘捕,既然是「我們」,肯定包括自己在內,故事這樣發展下去的話,緊接成人禮的不久後,我們將遭受牢獄之災。這種說法可能又瘋狂又誇張,但此刻身陷險境的我絕對不能否定任何可能,因為狼已經是這家酒吧裡意識最清醒的人。

突然,身旁的阿理站直,擺出準備迎戰的架勢,臉上露出可怕嚇人的表情,使我畢生難忘。那是一副木訥的表情,死氣沉沉,如同行屍走肉,估計他視死如歸,也有可能是胸有成竹,不曉得。

我還未清楚阿理屬於那一種怪物,更不了解他所擁有的特殊能力。回望自己,雖然和他結伴同行,卻是一個力量微薄的渺小人類,還有可能逃出生天嗎?

在想得亂七八糟之際,横眉瞪眼的阿理命令說:「狼,立即退到我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