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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20日 星期日

《凌盜》改 第二十一章:一百年的戰爭(完)


《凌盜》改

第二十一章:一百年的戰爭

『顛覆光明與黑暗』

「嘿,伊伊奇,你的反應比我預期的還要冷靜,我早說過只有你具有與我為敵的資格,看來我沒有選錯人,要跟我決鬥的人選便是你。不過,你先要殺兩個人,是費蘭度和洛克,在殺死這兩個第四等級的異人後,你便擁有足夠的實力成為我的對手。」霍圖一臉誠懇的道,祂不必說謊,祂是真的開始欣賞我。

「霍圖,我有一點不太明白,假如我答允參加決鬥,最終的結果會是怎樣?而勝利者是誰,又會對世界帶來什麼影響呢?」我提出疑問。

「很好的問題,我剛才故意不提的重點都給你抓起來。假如我勝了,我便有權離開這個地球,進行無休止、無限期的長眠,脫離時間的約束,而且我會在入睡前屠殺所有人類,好讓下一任的神能夠更輕鬆的整頓地球。是你獲勝的話,我會死亡和失去肉身,並且喚醒沉睡中的依妮絲,她會消滅我的神魂,令我灰飛煙滅。最終,她會派遣另一位神來管理地球,屠殺人類與否也由那位神去決定,這樣清楚嗎?」霍圖作出詳細的補充。

「即是說,我這個勇者並不好當,因為我要先殺兩個人,然後才有能力和你這個魔王決一勝負,感覺真的很悲哀!」我苦笑。

「我很喜歡魔王這個稱呼,我對神這個字早感厭倦。」

「伊伊奇,為了方便你,我已經把那兩個人吸入這個幻景裡,你打算先殺那一個?是費蘭度還是洛克?」霍圖指向我的後方,那段關於回憶的片段同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畫廊,和身處的幻景不同,那裡使用白色作為主題色調,有著一張咖啡色几子和兩張三座位沙發,各坐著一個人,分別是費蘭度和洛克。

「方便到這個程度……」我禁不住發笑。

「這裡等同你們的凌界,在這裡決鬥,殺死對手,你會獲得等級的提升。為免浪費太多時間和氣力,由我替你作主吧。我不再喜歡我的兒子費蘭度了,你先戰他,給我除去他。」霍圖似乎早有打算。

「我接受。」

費蘭度從沙發位置步向我方,和平日在凌盜者公司見到的他沒兩樣,他依然是忠於光明的費蘭度。

「伊伊奇,你好。」

「費蘭度,你好。」我向他作了鞠躬禮。

「此戰對你來說是無可避免的,我不會作出任何反抗,我希望藉著這個機會死去。在你身旁的那個神喚醒了我,祂的確是我的父親,祂恢復了我三千年來的記憶,讓我記起數以百計的身份,我感到頭昏腦脹,請你按照殺死沙文的方法把我幹掉。」費蘭度一邊說一邊哭,是一副非常陌生的表情,感覺可憐可憫。

「啪、啪……」是霍圖拍手的聲音。

「我的兒子費蘭度,當了三千年神子是件很痛苦的事嗎?」祂續道。

「父親,我不但活了三千年,更當了三千年統治工具,我被你利用了三十輩子的生命。我剛剛才知道自己是個經常發動戰爭的魔鬼,所到之處,無不生靈塗炭,毛澤東是我,蔣介石也是我,而狄米爾竟然是孫中山……我該生存下去嗎?還可以苟且偷安嗎?我對永恆的生命感到厭倦,不要讓它延續下去,請你讓伊伊奇不戰而勝吧!」說後,費蘭度突然跪下,這是他向父親發出的哀求。

「不用擔心,伊伊奇很快會解決你。兒子,愉快的享受被殺的過程吧!」霍圖輕撫費蘭度的臉頰,與其把他們說成父子,倒不如形容為寵物和主人的關係較為貼切。

我立即配合霍圖說:「費蘭度,我準備好了。」

「伊伊奇,我會在你身上使用共情術,讓你感受我這個罪人死亡時的快感。」費蘭度說得非常誠懇,他曾經高高在上,到了此刻,竟然跪地求我奪去他的生命,這真是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大笑話,我為他感到可悲。

「隨便!」

說罷,我依照當日殺死沙文的方法來處置費蘭度。我把力量集中在右手,讓火葬衝破時間的限制,一刀插進他的心臟位置。我故意把火焰提升到黑炎境界,進一步加速他的死亡,比沙文的那一次還要快。接著,我釋出五條火龍,燒毀費蘭度的氣牆,瞬間過後,他已經變成一個死人,失去支撐身體的力量,凌氣和生命力也隨之消散。由於費蘭度尋死的意志相當堅定,所以我沒有為今次的出手感到痛惜,我相信自己是幫助他獲得解脫而已。

「謝謝你!伊伊奇!」是費蘭度最後一次使用的傳心術,也許,也是一句遺言。

「啪啪、啪啪」,霍圖再次鼓掌。

祂平靜地說:「精彩。」

「接下來,自然是那個我最瞧不起的沒用鬼洛克,給我儘快解決他。」霍圖催促我繼續演出更多殺人的戲碼,我還未來得及反應,洛克已經自動自覺地走到我眼前,並輕聲作出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殺死那個女生的。當我清醒時,見到的畫面便是她躺在地板上動也不動的樣子,我無法抹去腦海中的畫面,我犯下不可能獲得原諒的錯。伊伊奇,請你不要太傷心……」他為身體所犯的罪而懺悔,他和費蘭度不約而同的向我下跪。

我安慰說:「那不是你的錯,是霍圖操縱了你的身體,你在殺人時是身不由己的,對嗎?」

「狄米爾和那個女生都是死在我的手上,我不可能原諒自己,我只是一件殺人兇器,罪孽深重!」他忽然用拳頭轟向地板,聲聲作響,單是那骨頭撕裂的聲音,已經教人毛骨悚然。

「洛克,你別傻,你捨得離開有螢火蟲的世界嗎?」我意圖阻止他傷害身體,這樣一問,正好刺中他的痛處。

「嗯,我決定放下她了,她不再喜歡我,我勉強纏著她也不是辦法。何況,她是光明凌盜者,我是黑暗吃屍族,注定不可能在一起。可以的話,請代我好好看顧她。」他語氣堅定的提出要求,倒是有一種釋懷的愉快。

「你的意思是,你也要尋死,對吧?」我搖頭問道。

「對……此外,我另有兩個要求。首先是我的法力哈斯特鷹,希望你可以收留牠,因為牠擁有獨立的意識,希望牠能擁有自己的生命。第二,我希望你儘可能減慢殺我的速度,慢慢的燃燒我,讓我感受到真正的痛楚,為殺人罪行受刑。可以答應我嗎?伊伊奇。」洛克突然捉緊我的手道,情緒非常激動,語氣懇切。

「唉,我只好答應……」我支吾的說,面對第二個尋死的異人,我真的無話可說,也不見得有別的選擇。

霍圖要我先殺兩個認識的人,然後再跟祂決鬥。接著,那兩個人同時被吸進幻景,有趣的是,兩人都喪失了生存意志,要我擔當劊子手的角色。一個渴望被猛火燒死,一個卻要慢火受刑,真是兩個荒謬的笑話。在幻景之中,一個祂與兩個他,都令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洛克割破自己的右手,湧出大量鮮血,召喚出一頭體型健壯的巨鳥,我不懂得辨別牠的品種,反正洛克總是喚牠哈斯特鷹。

「這傢伙是哈斯特鷹和恐鳥的混合體。外形有點奇怪,但不要嫌棄牠,牠會成為你的得力助手,樂意為你效勞。」洛克拍了拍巨鳥的腹部,然後牠驚叫一聲,瞧了主人一眼,洛克也做了個眼色。牠隨即展開雙翼,並用力地拍動,振翅高飛,看來洛克與巨鳥之間的告別禮已經完成。

「伊伊奇,燃燒我吧!」洛克的眼神無比堅定,彷彿說明了一種以死贖罪的決心。也許,他根本生無可戀。

我以公平的方式對待費蘭度和洛克,不吝惜自己的法力,施展出黑炎,同時燃燒洛克的身體和氣牆。受死期間,我告訴他曾經看過他和螢火蟲的一些合照,更談及螢火蟲所養的八哥狗雞腿,一說才知道那頭狗是洛克所贈的,的確是一頭討人喜愛的寵物。洛克一邊忍受火燒之痛,一邊聊起自己的往事,包括狄米爾的啟蒙、姐姐古絲的吃食,他吃過的第一個人是長跑好手,第二個人是短跑少年,恰巧是跑步健將。想不到的是,洛克曾經和沙文暗中聯繫,成為分屬兩方勢力的朋友。為了調查沙文的失蹤,洛克在不久前偷偷到過凌盜者的會議室,躲在一旁,跟我們相當接近,但我和費蘭度卻懵然不知……

洛克述說自己的種種經歷,直到他再也無法說話,直到我宣告他死亡為止。

我總共花了兩個小時來燒死洛克,而霍圖則睡了整整三個小時,待祂醒來,再進行一場勇者與魔王的最終決鬥。我們分別是滿手鮮血的殺人魔勇者,和厭倦控制地球運轉而又喜歡自稱魔王的真神。我一直坐在白色畫廊,靜靜地等待命中注定的對手醒來。

「咦……伊伊奇?」霍圖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雙手使勁地揉著眼睛。

「你終於醒來了,霍圖。」我確實期待已久。

祂笑說:「看來我睡久了,錯過了一些重要的情節,一覺醒來,你已經脫胎換骨的成了神。」

「誇張,你才是神,我最多是個異人而已。」我同樣微笑。

「不,你開始散發出神應有的氣勢。從成為異人開始,命運已為你作好了決定,你走著凡人無法發現的道路,你的家庭環境、父母離異、趙子敏的出現、加入凌盜者等等,無一不是命運的悉心安排,這一切一切都是來自我的手筆,來自我的構思。」霍圖的一番話,讓我清楚明白到所謂的真相,包括自己的、世界的、祂的,祂是故意讓我擁有接近神的力量。

面對祂,我感受到純粹的坦白,祂視我為唯一的對手。

同樣擁有第六等級神力的一人一神,有超過三十種法力可以共同使用,值得一提的是以下二十種:停止時間、時間旅行者、複製法術、再生術、隱形術、傳心術、創造幻景、幻象具體化、疲累術、脆弱術、痛苦吞噬、模仿術、火焰、雷電、水流、風暴、影子、操縱人體、停止人體活動、法力抵消。

老實說,這場決鬥是亳無意義的,我和霍圖擁有的法力及等級均是相同。我們進入由雙方凌界混合而成的決鬥凌界,是個以黑色和白色組成的旋渦,無間斷的往中心捲去,看著看著,很容易令人進入催眠狀態。一人一神在如此乏味的環境戰鬥了一百年,我們放棄使用法力和凌氣,改以拳腳功夫來分勝負,事情才好像變得比較有趣。

期間,我們曾經停戰兩年,改為進行一個智力遊戲,名叫《拉密數字磚牌》,是個很有趣的遊戲。簡單解釋一下:共有「紅、黑、橙、藍」四色卡牌,每種顏色分別有十三隻牌,數目為一至十三,另有兩隻百搭牌,可供二至四人參與。首先,每人抽出十四隻牌,而第一次出牌的數字總和必須為三十或以上,例如黑色九、十、十一,又例如黑十、橙十、藍十,也可以。接著,便可以自由出牌,例如改動外面的卡牌組合,但需要符合條約的規定,最終先把自己的牌出完的人為勝利者。

可惜,我們在這個戰場也分不出勝負。

一百年後,由於掌舵世界的神放棄了人類的關係,失去方向的凡人把外面的世界搞得烏煙瘴氣,甚至不適合生物生存。縱使沒有狄米爾和費蘭度兩兄弟的存在,人類還是發動了共三次的世界大戰。最終結果是,全球人口大幅減少了七成,中國進入了冰河時期,而美國則成為人跡罕至的大沙漠,僥幸活命的人主要生活於兩極和非洲大陸,而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的霍圖和我依然在凌界內進行沒完沒了的決鬥。對於拯救人類,我們總是提不起興趣,讓他們走向自我毀滅才是我們取得的共識。

直到某一天,逐漸遺忘了時間觀念的我們如常地進行決鬥。

「伊伊奇,我的兒子狄米爾曾經給你一支筆,你可曾想過它的真正用途?」霍圖邊說邊使用再生術進行治療,祂的手臂早前給我硬生生的打斷。

「那是一百年前的故事,我差點忘記鋼筆的存在,哈哈、哈哈。」我一邊笑說,一邊用手摸了摸褲子的口袋。

我已經不再視眼前的人為神,經歷了漫長的一百年,我們已然成為對方唯一可以依靠和信任的朋友。我認識的凡人都敵不過戰爭的考驗,分別於三次世界大戰中死去,而凌盜者和吃屍族兩個組織也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解散,異人們失去蹤影。我相信他們依然生存,只是藏身於三個大陸之中,隱姓埋名的過日子。

「我現在說出真相,那支筆從來都是我的東西,我告訴他那是一件足以顛覆光明與黑暗的終極法器,只能送到命運挑選的人手裡。」祂的斷臂已經回來,他放鬆身體,整個人攤在塔塔米上。

沒錯,我們已經厭倦了沙發,改為使用塔塔米,喝的飲料由咖啡、酒、果汁,換了口味,改喝岩漿和汽油。

我催促祂:「有話便說。」由於我和霍圖雙方都懶得開口,所以順理成章的改用腦波對話,作為神與神之間最自然、最適合的溝通方式。

「把那支筆插進我的心臟,你便知道答案。」

「既然這是你的要求,朋友,我會毫不猶豫的把它插進你那顆永遠都在躍動的心臟裡。」

我從破爛不堪的牛仔褲的口袋裡拿出那支黑色短鋼筆。從一百年前到一百年後,它都沒有散發出一絲凌氣。我拿掉筆蓋,用力按著躺於塔塔米上的霍圖,狠狠的把筆尖插進祂的心臟,穿過皮膚和肌肉,直達那不可能被摧毀的心臟裡頭,大量鮮血隨即湧出,我在懷疑這頑強的傢伙體內到底藏著多大容量的血液。我打算拔出鋼筆,擁有神力的我竭盡全力,卻徒勞無功,鋼筆依然穩固地插在霍圖身上,我驚覺事情好像有些不妥當……

祂竟然在笑,那個與我同在一百年的神,發出陣陣又興奮、又狂妄的笑聲。我換個角度去解讀眼前的一切,這是一百年來的第一個意外,是祂故意留下的伏筆,祂是第三個尋死的人。

那傢伙一直保持微笑,直到祂不能維持為止,直到臉上肌肉僵硬為止。我一邊看著神的滅亡,一邊讀取祂藏在凌界的記憶。從掌管地球的第一天開始,到鋼筆插進心臟的現在,祂都活得不快樂,比異人的孤獨感更要淒涼和強烈千千萬萬倍。原因簡單不過,祂是世上唯一的秘密,必須承受別人無法理解的孤寂。直到最近的一百年,祂投入了我們之間的決鬥,放棄了管理地球的重任,任由凡人破壞自己的家園,這一百年是祂僅僅擁有過的生活和經歷。

在法器的幫助下,我們合力結束了一件事,我抱著祂的屍體,離開黑白旋渦,回到久違了的兩個幻景畫廊。我把霍圖橫放在沙發上,意念一轉,三座位沙發即改成六座位的狀態,好讓這位孤單的神不用屈曲身體,可以睡得舒適一點。

「再見了,朋友。」我使用透明無色的火燃燒祂,只需比千分之一秒還要短的頃刻,祂的身體已被燒成粉末。我意念轉動,把鋼筆變成觸控筆,在具有觸控熒幕功能的几子上寫下了四隻字——「重新開始」。

世界隨即產生巨變,畫廊消失了,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我開始失去意識,進入一段不長不短的昏睡期。那期間,我作過無數的夢,包括霍圖思想內的經歷、兩個被我吃掉的瘋子的記憶、植物人倪小姐的記憶、我與霍圖的百年決鬥、還有我被爺爺啟蒙的經過、加入凌盜者、殺死沙文、費蘭度、洛克……誰的一切一切,認識的、陌生的、有過一面之緣的,一一在夢中給我重溫了一遍。

當我醒來時,頭部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痛楚,我睜大眼睛,發現自己身在路邊,身旁有一個女生。她是健健的緋聞女朋友趙子敏,我為她取了「趙敏」和「子龍」兩個外號,在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是一輛丟在地上的殘破單車。

她用力拍打我的胸口說:「你怎麼搞的?在騎著單車的時候,竟然無緣無故的暈倒?」

「在說什麼?」我不知所以,同時揉著後腦試圖舒緩頭痛。

「唉,還是健健騎單車的技術比較了得。」子龍埋怨。

「那麼你去找健健載你吧,我只喜歡一個人的單車。」我一手指向她回家的方向,要求她離開。

「哼,我走。」她抿嘴道,一副不爽的表情,頭也不回的離開。

「怪人。」我晃動頭部,鬆鬆肩膀,拾起地上的單車,作過簡單的檢查後,騎上單車回家去。

心裡冒出一個念頭,一邊騎單車,一邊望著熟悉的天空,這個情景是我嚮往的生活。今天的天空格外晴朗,萬里無雲,各形各色的雲朵構成一幅美麗精緻的圖畫。畫面中有著一處不尋常的地方,有一頭巨鳥在空中滑翔,牠正飛往那個被稱作「陰霾」的山谷。

也許,有一天,我會乘著巨鳥到處遊歷;也許,這僅僅是個幻想。

自那天開始,我的人生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離異的父母突然重修舊好,爺爺也從外國回來,跟我們一起生活。老爸向我道出真相,原來爺爺曾經登報跟他斷絕父子關係,所以騙說爺爺在我出生前已經離世,而嫲嫲的死卻是千真萬確的。至於子龍,班上傳得熱烘烘的緋聞弄假成真,她成為健健的女朋友,這是順理成章的。在曾經的一兩天,我以為自己跟子龍有過一些曖昧,但畢竟曾經只是曾經,我們之間最終什麼都不是。

幾年之後,我沒有升學的打算,於是放下書包去找工作,最後受聘於一家科技公司。老闆是洛先生,他的得力助手是個叫阿寧的哥哥,阿寧有一個關係要好的女朋友,外號「阿九」,這奇怪的外號教我想起武俠小說中的九難師太。

每當工作過後,我會走到一家位於車站購物中心的咖啡室看小說。由於經常碰面的關係,我認識了一對情侶,分別是少克和子螢,他們的年紀比我大幾年,每個星期總會有三四個晚上碰到他們,我們逐漸成為只限於咖啡室內聊天的朋友。上一次,他們跟我聊的話題是熱門電影《阿凡達》,子螢說自己看不慣立體電影,怕看的時候會頭暈,所以不打算看《阿凡達》。少克卻對電影充滿期待,暗中要我幫忙說服,經過一輪刻意的勸說,子螢終於答應跟他一起看電影,我希望她不會在電影放映時當場昏倒。

有一夜,我孤獨的窩在咖啡室,捧著一本名叫《死前要做的99件事》的書,內容是前所未有的沉悶,使我呵欠連連。我曾經嘗試多讀十幾頁,最終也得放棄,我不欲翻到任何一頁,就讓它安躺在圓形小木桌上,人和書一起休息好了。於是,無聊的我一邊把玩十字架造型的Zippo打火機,一邊喝自己最愛的冰咖啡,我必須在此強調一次,我有些討厭熱咖啡。

突然,有個身影迅速從右邊走過並站到我的眼前。

「怪人!」

「小姐,你在說什麼?」我困惑不解。

「我敢斷言,你是整家咖啡室內最古怪的人。」女生不客氣的指著我道。

「小姐,我曾經得罪你嗎?我好像不認識你的。」我搖搖頭,露出無奈的苦笑。

眼前的女生約是十七、八歲,相貌平庸,大概是碰見幾次都不會留下印象的類型,頭髮長度及肩,擁有一雙不吸引的小眼睛。唯一較為容易令人記起的是她臉上的「人中」位置,長得比一般人深長,看起來有種猴子的感覺。她未有加以回應,繼續用著鄙視的目光瞧著我,並一手搶去桌上的《死前要做的99件事》。

「你到底在搞什麼?這可是我的書呢!」我真的給她惹火了。

女生打量了書的封面一會後說:「書名很有趣呢!你現在借我,改天再還給你。」

我沒好氣地說:「你真的莫名其妙。」

女生從袋子裡拿出了紙筆,寫下一張字條,再塞到我的手裡,有著名字和手機號碼。

我愕視她說:「蘋果酥?」

「有什麼不妥?這就是我的名字,大家都喜歡喚我蘋果酥。」她笑瞇瞇的道。

「那有人會用這麼古怪的名字,我才不會相信你。」

「那你呢?應該怎樣稱呼你?」她又問。

「啊……伊伊奇。」為了呼應女生的古怪名字,我也隨意編個爛名字來胡鬧一下,我的真正名字是「莫紹奇」才對。

「伊伊奇……又是一個古怪的名字,沒有任何意思似的。」我在心裡自說自話。

「你的意思是想要跟我交朋友嗎?蘋果酥小姐。」

「給你說中了,這是我人生之中第一次嘗試結識陌生人,勇氣可嘉吧?」

我豎起姆指讚賞:「沒錯,你真的很厲害!可是,我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麼特質可以吸引你?」

「你身上散發著一種又古怪、又孤獨的氣質,整個人怪裡怪氣的。」她說得若無其事,我卻感覺茫然,只好呆呆的看著她。在言語間,她好像看穿了我的一些特質。

「再見嚕,怪孩子,伊伊奇!」她留下爽快的一句,便轉身離開。

那個晚上,到了午夜時分,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嘗試了多個姿勢也無法入睡。我提著蘋果酥給我的字條,猶豫不決,考慮應否進取一點,給她打一打電話。雖然,這不符合自己的一貫作風,但人生總有很多的第一次,不踏出第一步,只會裹足不前。

想不到,我竟然遇上一個比自己還要古怪的女生,事情好像變得有趣了。

【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