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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19日 星期一

不欣賞、只批評的《獨家試愛》

好一段時間沒有認真去看過一齣電影,星期天的晚上碰巧J2台在放《獨家試愛》,過往對葉導演一系列有關愛情的電影都興趣不大,這一次我卻完整的看完了一次,原因並不是電影拍得好看、題材引人入勝云云,只是很簡單的,我想一個人去看完一齣電影。就算電視台那個時段沒有在放電影,我也會在自己的收藏庫中挑出一張未開封的藍光碟來看個飽,一個人去看電影,去感受導演想拍出來的味道,感覺就如看完一本短篇小說,這樣的事情還是較適合獨個兒去做。

我不可能說《獨家試愛》是一齣好電影,它只會是不過不失的年輕導演作品,作品的說服力不夠,人物的背景構成不足,關係來得不明不白,一切都好像來得太輕鬆、太兒戲,某些情節刻意,但張力來得不夠,甚至有點兒薄弱。

葉導演很喜歡玩的一招是,在故事發展後期才披露一些關於過往的情節,這樣的玩法其實不錯的,很多電影、小說也在玩這一招,我自己的小說也是……但很要命的是,導演並未有故意在初段留下什麼伏筆,所以一切都變得很突兀、不協調、不適當,同時又很兒戲,像在自圓其說。

電影情節並不出人意表,可能因為大家都是當代的年輕人,導演想拍的、想舖排的,我大概都估計得到,例如「弄假成真的外遇」、「分手又復合、又分手、又復合的配角情侶」、「兩人都有第三者」、「第三者突然抽身離場」等等,都是意料中事。

這齣電影可以拍得更加真實,昨晚我看得到的是一副刻意模擬著真實的軀殼,但內裡的內容卻過於浮誇、造作,例如「明知故犯的第三者,描寫得很不足」、「不知所謂的男主角,這種沒才、沒個性、沒外表的人並不會有這麼多女伴」、「女主角忽然成為空中小姐,這大概是萬中無一的特例吧?」、「白痴地去K房偷『大量』廁紙的CEO,更加是天方夜譚」、「半年後還未賣得出的同一隻小狗」。

說完這麼多的不是及批評,該說說別的。我唯一喜歡的人物是女主角,本身對她沒有好感,但電影裡面的角色卻出奇地討好,假如這並不是葉導演的故事,女主角大概會一直以弱者的形象帶到尾,這樣其實也很好,誰說人一定要成長?一定要改變?以不變應萬變,單純地活下去不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嗎?

那個穿上T恤短褲、精神崩潰從家裡逃到街上的她,赤著腳板、漫無目的地慢慢的走,甚至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上抱膝悲鳴,這根本就是我以往會喜歡的女生的形象,簡單的打扮、不施脂粉,將情緒赤裸裸的表達出來,愛便愛、痛便痛,說結婚便結婚,說走便走、但又情不自禁回了頭,甚至在家裡煮好飯菜等待男主角,然後被剌激、崩潰、暴走。

說完了,可惡的人是我,沒期望的去看電影,卻要求多多的去作出批評,雖然不算精彩,但差不多的兩個小時,我卻未有白白浪費掉。

2010年7月17日 星期六

《人生》 第一章:嘗香檳與白酒

《人生》

第一章:嘗香檳與白酒

『安達臣篇』

這是個下雨天,連綿不斷的大雨,竟然誇張地持續接近一星期,心情淡淡的,表情呆呆的,意志薄弱的,這個時候,我開始搞不清楚真正的心理狀況,這到底會是最平凡的一天?還是世界逆轉過來的奇蹟日?就算答案如何,它終於還是來到,可是……我這個中年男人卻沒有半點樂觀的感覺,包括興奮、盼望、喜悅,大概記不起這一切一切人類根本擁有的最基本情感。

我提著一把伸縮型的小雨傘,藍色、布滿星形圖案,在氣勢磅礡得使人膽戰心驚的暴雨底下,手握單薄的它,顯然是不足以擋風擋雨,呆望它,脆弱得隨時會被吹飛,會被狂風毀壞,我注意到大街上的途人們,他們大多有備而來,手裡都提起一把大雨傘,看起來是足以應付八號級別颱風的威力……

當中,有特別的一個,看上去十八歲上下的小伙子,樣子笨得可憐,束有一頭短髮的他,眼睛小小的,架著款式過時的金屬框眼鏡,兩片鏡片都沾滿雨水,我勉強從鏡片中看得見他的雙眼,其衣服和背包無一幸免,濕得徹底,濕得狼狽,他沒有在大街上跑動,緩緩地走,用比老人家散步時還要慢的步伐,嘴角掛上心滿意足的微笑,顯而易見,他享受著愚蠢的雨中漫步。

我希望忘得掉她的名字,以為是彤彤、螢螢、琳琳、晶晶,以為她只是活在過去的女朋友,而不是這一世中最疼愛的老婆,我用過相當複雜的方法去麻醉自己,嘗試抹去記憶,還是不得要領,無法成功。

我帶著一段段重複又重疊的記憶,到底已經來到第幾世?第一百六十七世嗎?這是瞎猜的,答案很可能錯得離譜,腦袋就像電腦廣場裡最大容量的硬碟機,它已經被塞得滿滿,很想刪掉那些多餘的東西、事件、人物、感情、感受、快樂、憂愁,反正我開始搞不清楚甲事件與乙事件,甲人物與乙人物,一切都在混淆,重複無間的人生,就如活在沒句點的地獄裡,最大的懷疑:是生存在世?還是掙扎於地獄?我說不出肯定的答案,要編故事的話,只有那個不曾存在過的人類口中的神最能了解,忙碌的祂不會有空理會,將我放逐到殘酷人間界苦苦掙扎,無助、受苦、受難,活於一段段的人生中,陷於層層記憶的浮沙裡。

下班後,我來到一家陌生的酒吧,名字是「愛琴海」,這是多麼過時土氣的名字,希望糊裡糊塗的我並沒有將店名搞錯,希望沒有誤導正在讀這段文字的你,字裡行間,我會盡量將自己的故事表達得清清楚楚,但只限於僅僅記得的部分,因為有些時候,我會刻意讓自己將一大堆事情記得一塌糊塗。

腦袋這東西很神奇,裡面裝載的記憶亦然,一般人的腦容量其實是用之不盡,記憶是有先後次序地以不順時的方式記錄,人總會於最重要時刻過後才會驚覺,如夢初醒,想起那件事錯過,那件事忘記,沒記性只因為那件事在潛意識中根本一點都不重要,才會得以暫時擱下,事情過後,一切都會再次想起來,所以有人說過「失去後才懂得珍惜」,嘿!你的媽死後你才會他媽的珍惜,你的爸亦然,你的老婆、兒女亦然,我建議每一個人於每一天的行事曆裡直截了當寫下「珍惜身邊的一切」,要不然,大家都會重複犯錯,踏著往日的自己來犯更多的錯,踏著前人的影子犯下更錯的錯。

珍惜──大家都忘記要珍惜,眼前和身邊的一切都是得來不易。

我……

我的腦袋和以上言論扯不上半點關係,理應用之不盡的腦容量快要用完,超過一百世的人生、一萬段的記憶重複地上映,我看不見那條搖擺不定的小木橋,沒有喝過那碗可以洗掉記憶的湯,對!是由那老女人親自烹調,味道不怎麼樣的羅宋湯,淡而無味,番茄味缺缺,是她偷工減料嗎?不知道,不了解,不曾見過那條橋、那老女人,沒喝過乏味單調的羅宋湯。

來到愛琴海門外,我的視線穿透過那幅漂亮精緻的落地玻璃,往店裡看看,這晚客人不多,內部氣氛不錯,暗淡的燈光下,勉強看得見人影,但看不清人臉。

在裡面,我注意到她。

「一個人?」她友善地問道。

其臉上泛有兩片紅,理所當然的不是什麼羞澀紅,而是酒醉紅,栗子色的長曲髮,臉上畫上和年紀不符的濃妝艷抹,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她剛才曾為那張臉花盡心思美化一番吧?看上去是一種俗不可耐的美麗,是現代人沒神采、不持久的瞬間美,就算我沒有一段段的記憶,只是在最近的日子裡,也看過無數張類似的臉,她們努力將自己化身成日本娃娃,每張臉都幾乎相同,同樣的美,同樣的俗,眼前的這個她,我曾經上過嗎?

我緩緩走到她身旁,那張高椅高得可怕,我本來就有點畏高,不過還是勇敢爬上去,椅子的面積小得可憐,設計師大概是個女人,而且是瘦小、嬌滴滴的女人,椅子不適合我這種中年男人坐,讓我感到很可憐,很委屈。

「嗯。」我點點頭。

「你可以叫我小二,怎樣稱呼你?」她臉上掛有神秘的笑容,很嫵媚,我更注意到她的頸旁有一顆顯眼的痣,想了想,對這顆小黑點沒印象,幸好不曾有過印象。

「小二?」我問道,帶著意外的口吻,第一時間聯想到的可就是客棧的店小二。

「因為我叫阿怡,小時候大家都叫我小怡,逐漸改叫小二。」她解釋得簡單,說得直截了當。

我點點頭微笑,笑得滿意,我喜歡一些簡短說話,因為不想為本來已經超過負荷的腦袋帶來更多額外負擔。

「叫我安達臣就好。」我邊說邊重新整理坐位,它坐起來相當不舒服,弄得屁股有點痛,而且最要命的是它毫不穩固,搖搖晃晃。

「你是外國人嗎?」她吃驚的樣子同樣很美,嘴巴半開半合,看得見桃紅色的舌頭,那活潑的跳動使人著迷,快要向她拜服。

我搖搖頭。

「是混血兒?」她追問下去。

我還是搖頭。

「是純種的中國人?」

我依然是搖頭。

她竟高興地說:「你很有趣啊。」

持續沉悶的搖頭不會使她感到無聊或討厭嗎?

不可能告訴她,我曾經是白人、黑人、黃種人、印地安人、混血兒,她大概不會相信,甚至以為我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不管她怎樣猜下去,我唯一可以做到的,便只有保持搖頭這個動作。

「其實不怎麼有趣。」我呢喃道。

這段對話中的第三者出現,是調酒師,擁有一身黝黑的膚色,健壯的身形,架著一副不搭調的名牌太陽眼鏡,我感到好奇,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下,太陽眼鏡到底有啥用?

「先生。」他一開口,我便知道他的用意。

「阿森啊。」小二搶著喊出他的名字。

他是阿森吧?他用食指尖指向自己的嘴唇,示意小二閉嘴,她一臉不滿,帶點可愛,有點淘氣,這副神情使我看不穿她的真面目,搞不懂她的真實年齡。

阿森望著我,用眼神作鼓勵,希望我會說些話,或給出一個回答。雖受著鏡片阻隔,仍可見他眼神溫柔,這一刻,假如我是女生的話,定必被他迷倒,可惜這一世是個男人,我用心感受過身體整整一遍,還是個完整的男人,身體的每一片每一處都帶有雄性細胞。

「給我Blanc de Blancs香檳。」我向阿森點酒,我知道自己的臉充滿自信,顯得胸有成竹。

「稍候片刻,立即送上。」調酒師阿森說出矛盾到極點的話,既然是立即送上,又何需稍待片刻呢。

立即送上的是零食小盤子,盤子裡有蝦片和脆豆,我從來都不吃,曾經不喜歡,曾經很討厭,曾經認為那盤子不乾淨,是散播細菌的溫床,原因可以超過一千個、一萬個。

「你在喝什麼?」在等候香檳期間,我開始和小二聊天。

「我點的是白酒。」她慢慢品嘗,不焦急的,享受著那味道。

「想試嗎?」小二問道。

「我不客氣。」我爽快答應。

她將手中的酒杯推到我手裡,我合上眼睛輕嘗眼前的這杯白酒,刻意讓我們的嘴唇出現接觸,咬住小二剛剛喝酒時咬過的酒杯邊沿。

「清香純正,醇甜柔和,自然諧調,餘味爽淨。」

「是清香的白酒。」我總結說。

「你懂酒呢。」小二的讚賞很窩心。

「只懂皮毛。」我淡然回應,這個晚上的心情一直都是淡而無味,了無生氣。

她一聲不響的、沒有先兆的、魯莽衝動的,給我送上一個預料之外的熱吻,我用貪婪的方式去回應,苛索更多的吻,奇妙的暖流從她活潑生動的舌尖傳送到口腔內,是一種把我撼動的身體接觸,雖然說不上是性愛行為,但卻使我短暫重拾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快感?是高潮?

是人……我還是人,縱使人生無間斷地延續,甚至是周而復始地循環,但這一瞬間,我被她的吻所感動,眼淚不禁溜下來。

打在心底裡哭出來。

「你為何流淚?」

小二察覺到,將本來不停輸送的熱吻和唾液暫緩下來,仍然擁著我,輕輕撫揉我的背部,幼細的手,手心暖暖烘烘,送來一種久違了的溫暖。

「沒什麼。」我嘗試將眼睛睜大一點。

「你的話很少。」她說話。

「不喜歡?」我簡單回應。

「倒不是呢,你有心事嗎?什麼在困擾你呢?安達臣。」

這一刻我有點想笑出來,因為安達臣這個聽起來虛假的名字其實是真實的,在這種場合、場所、環境下,沒必要付出真心、說出真話、吐出真情,本來想向她編一個假名字的我,一時之間卻神推鬼使的改變念頭,向她吐露名字,還有接下來的真相。

「我的老婆在醫院。」我道出所謂的真相。

「她生病了嗎?」

「不是。」我回答。

「那……?」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假裝輕鬆地說。

小二沉默下來,再喝那杯一起喝過的白酒,嘴唇依然緊粘在那個邊沿上,她原來不是在喝酒,而是舔著那片一起親吻過的酒杯邊沿,細嘗那殘留的唾液味道,那感覺著實詭異得很,然後她轉過身再輕吻我的臉頰,我頓時目瞪口呆,因為剛才那滿有意識流的行為,我實在是看不懂、搞不清、想不明白,舔酒杯是有動機的嗎?有原因的嗎?我不敢問小二,呆呆望著她,擔心她給出的答案會使我更為意外。

我只好壓抑著驚奇,假裝著安靜,等待著那杯酒:Blanc de Blancs。

2010年6月25日 星期五

《人生》 序曲二:嘴裡說

《人生》

序章二:嘴裡說

『嘴裡說的都是心底話』

安達臣:
不想被那些記憶拖累,重複又重複,重疊又重疊,以為忘了,又忘不了。不想發生的偏偏發生,那是命運的作弄,是一場對她不公平的悲劇。

阿森:
後悔望過那一眼,讓我變成不三不四的東西,幸好牠及時出現,舔走眼淚,沒有畏懼,願意親近。自此,我害怕孤單,希望找到同類,亦希望找到解決方法。

小二:
因為挫敗,我來到這裡經已十年,深深愛上這個地方,我依依不捨,可惜限期將至。我還有一項任務在身,說易不易,說難不難,我會否遇上一個更不可思議的他?

小豬:
本是毒男的我,被一個諾言徹底改變命運。喜歡的不再是英超足球隊阿仙奴,而是那個擁有仙女外表的她,放棄本來的一切。等待縱使漫長,卻心甘情願。

洛芙:
熟悉的國度,陌生的年代,按完那按鈕,我成為一名孤兒。想念把我送進這裡的爸,讀著他寫的遺言,邊讀邊哭,淚顆再也留不住。

《人生》 序曲一:我不配

《人生》

序章一:我不配

『他要說出這個故事的序曲』

不知不覺間,我花掉很多時間在自己的事情上,不論是近期的興趣或工作,都不願意和她分享,她過簡單的生活,是個快要畢業的大學生,我過自我封閉的生活,是個愛自由的上班族。

逐漸,當初的甜蜜、吵鬧、鬥嘴、鬧翻、和好,已經一去不復返。

錯的是我,當初的一步步棋,一步接一步下的都是失誤,讓一段美好的關係布滿裂痕。直至某一天,一切都變得無可挽回,她發現棋盤另一邊的對手一直心不在焉,她努力不懈地下著一個人的棋,曾經希望讓棋局延續。

到分開的一刻,她含著淚、背著我,還展露微笑的送我祝福,我知道自己配不上這樣的一個她。回望她的面容,絕望的、憔悴的、心碎的,臉上只有一道道淚痕。

我記得當初認識的她是個可愛高中生,無憂無慮的過日子,唐突的我闖進她的人生,我逐漸將當初的諾言一一遺忘,她卻牢牢緊記著那些話,自私的我奪去她的快樂、她的生活,佔據她的記憶,裡面都有我的位置,卻不該存在。

本是一片綠油油的青草地,卻被殘忍的踐踏成泥濘。

半年後,我走到街上,發現這個城市實在太擁擠,特別是身處繁忙的街道裡,人頭湧湧,車來車往,空氣及噪音污染嚴重。每個人的面目都很模糊,概括出一張張愁眉苦臉,內裡包含太多故事,藏有太多秘密。理應熟悉這一帶的我出奇地迷了路,因為剛才一直在想她,想到她心碎,想到我不配,眼淚便禁不住湧出來。

憶起半年前分開的情景。

憶起她的一句:「我知道你不再愛我。」

「什麼?」我只懂在裝傻。

時間停止,空氣靜止,連藍天白雲都化成點陣圖。

她帶淚說:「我很了解,那感覺已經不對。」

我垂下頭低聲說:「你需要人陪,是我忽略你的感受……」

她不語,我補充:「有些應該體貼你的時刻,我也錯過。你卑微的妥協過,讓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我卻越走越遠,甚至回不來……」

她哭的聲音很微弱,背向我說:「我以往的願望很簡單,只是要你陪。」

她等待回應,我羞愧得不敢正視她,留下這樣一句:

「對不起,我配不上你。」

她:「嗯……」

「我很想努力挽回。」這遲來的一句出自我嘴裡,卻不再甜蜜。

她:「太遲了。」

我無地自容,只懂不斷說「對不起」,不是不愛她,只是錯過的、忽略的、犯錯的,都太多;她不是不愛我,妥協過的、原諒過的事情、掉過的眼淚,都太多。

她表現出有別以往的堅強,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假裝輕鬆,然後說出一番話:

「分手後也是朋友,你會找到個更適合自己的女生,她會很懂你,會走進你的心,你也會坦誠和她分享你的所有,你會知道她是唯一,而你也是她的最愛……我祝福你,好好活下去,再見。」

然後她轉身離開,揮別落魄的人。

我呆過幾秒鐘,情緒零碎,緩緩抬起低過的頭,望向她那熟悉的背影,當初,仍是高中生的她留有一頭長黑髮,滿有少女味道、青春氣息。後來,因為我的一句話,她決心剪掉心愛的長髮……望著一頭栗子色短髮,彷彿看得見初次見面時的那一個她,原來我浪費了她的青春、歲月、心血。

後來,我獨個兒到過我倆最喜歡的電影院,碰巧裡面正放映一齣不賣座的文藝電影,一列列座位上只得我一個人,向來坐在身旁的她不在,只剩下空空的座椅,我勉強看完整齣電影,最後的結尾是苦盡甘來的幸福,我卻擠不出一個微笑。

回到家,亦即是我倆曾經一起居住的地方,只得三百平方呎的小房子顯得有點空。我從背包掏出紙筆,打算仔仔細細寫下關於她的一切,描述我倆的開始、甜蜜、熱戀、趣事等等,待寫完以上的美好回憶,當快要寫到感情變質的一幕幕往昔,我垂淚,我停筆,實在寫不下去,裡面有自己親手破壞過的種種,有不忍翻閱的情節,實在不能接受這樣的一個自己。

鏡頭回到讓我陷於迷途的街道裡,焦點落在一張愁眉不展的臉。

我沒帶手機,不知道身處什麼地方,一些路標、路牌也不見得喜歡我,它們躲在一些不可能找得到的暗角,我漫無目的,繼續走下去,穿過幾間中小學校,一些翻修過的住宅大廈,一家有兩個店員在工作的便利店,一些草地、一些園林、數條馬路,終於來到一家小酒吧,氣氛死寂,如同我的思緒,處於靜止狀態,正在漂浮。

拉開酒吧入口的木門,它超乎尋常的沉重,如同我的腳步。

昏暗的環境下,我環顧裡面一遍,一個客人都沒有的小酒吧,卻有一個似是調酒師的中年男人在工作檯那邊,大概是酒吧裡最深入的一個位置,我不揚聲,悄悄走過去。才發現他比我想像中矮小,身材胖胖,滿臉鬍子,束著奇怪髮型,是一個六角星形圖案,頭髮都被漂染成不自然的金色。

他注意到我,給我打招呼,並作自我介紹:「小朋友,你好,我是這裡的調酒師。」

「哦……你好。」我的反應有點遲鈍。

調酒師問我:「來這裡是想喝酒嗎?」

我吞吞吐吐的回答:「……不是……是……」

「來這裡是想回到過去吧?」他說的話巧合得可怕,我的確想回到過去,想挽回一切。

「給你說中。」我點點頭答道。

他不知從那裡掏出一個白色紙盒,讓我想起蘋果牌的科技產品,簡約的包裝和這個紙盒類同,然後他毫不猶豫的將它推到我的手裡,單起眼睛說:「給你的。」

「什麼?」震驚的我雙手抖動起來。

他單起另一隻眼,面帶友善、但又有點詭異的笑容說:「帶它回家,仔細想想,假如你真的想要回到過去,才打開它;假如思前想後,決定放棄回到過去的機會,那不要緊,好好替我保管它,終有一天會有人用得著它,保重。」

「保重……」

我頭也不回,立即奪門而逃,雙手緊抱白色紙盒,我根本不曉得裡面放的是什麼東西,假如是威力恐怖的炸彈,拿回家之後,很有可能會將住在附近的人都一併炸死。我有這種擔心,卻仍然緊緊抱著它,將它帶回家,這場賭博正挑戰我的心臟負荷。

翻開平日工作用的筆記本電腦,立即上網,查看她的臉書主頁,按下「資料」一頁,感情狀況換上「和某君交往中」,我隨即按下某君的名字,在他的主頁,看見一張張合照,我想起我們的當初,那張純真的臉再次出現,那久違的真摯笑容亦跑回來,我邊看照片邊哭出來,不憤怒、不妒忌,以淚洗了一個晚上的臉,我責怪的人並不是她或他,犯過錯的只是自己一個,默默受罪的亦希望只是我一個。

我望向餐桌上躺著的白色紙盒,腦海中浮現出調酒師的說話,再看看熒幕中那個幸福的她,我決定不打開紙盒,不回到過去,好好替世界上的某一個人保管裡面的神奇法寶。

哭至午夜,我努力拭走眼淚,別人總以為哭久了便會累,我靜靜觀賞旁邊的一杯冰咖啡,它滿滿的,我清醒的,決定寫下和她一起經歷過的事跡,有快樂的,有痛苦的,敲打鍵盤的「啪啪」聲響徹整個午夜,手指頭不由自主地舞動,停不了,一頁頁回憶被我重新揭起……直至清晨,聽得見早起鳥兒的鳴叫聲。

在午夜,我放棄回到過去,到明天,還是要勇敢面對。

《人生》 故事簡介

《人生》

故事簡介:

一個故事,五個主人翁,被放進一個框架裡。

不刻意的舉動,輕描淡寫的話,足以改寫別人命途。

最疼愛的親人,交心的朋友,值得信賴的伙伴,甚至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穿越時空,走進小酒吧。

有人轟轟烈烈的醉倒,有人喝的只是一杯冰可樂,有人默默等待命中注定的她,有人在尋找,有人在躲避,有人想不開,有人看破了。

世界很擁擠,太多人有秘密。

關係交織出一段段人生,互相影響,難以預料。

毋須精彩絕倫,卻不可輕言後悔。

2010年6月24日 星期四

《寂寞監獄》 第七章:我們的心定下來

《寂寞監獄》

第七章:我們的心定下來

『唯健說』

周遭的空氣和花草樹木都停下來,時間亦彷彿被超自然力量送進另一個空間,在只有杏怡和我的小公園內,我們緊緊相擁,互相慰藉彼此的寂寞心靈,雖然一切來得不可思議,我們還是被命運挑選出來並放到同一個密室之中,經過一星期的了解,漸漸明白到原來杏怡亦擁有一顆寂寞的心,與我根本沒有兩樣。

活在表面上繁榮美麗的大城市,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虛假的笑容,每個人獨處時都會被寂寞這種超自然生命體不斷纏繞,要逃出這一座隱形監獄並不容易,至少需要找到一個願意深入了解自己的人,至少自己需要向那個人坦白,毫無保留,坦然承認孤單寂寞,我和杏怡都做到這一點,我們本是扯不上關係的陌路人,由那個晚上開始,我們的人生出現重大變化,既急劇亦急需,假如沒有杏怡的出現,我大概會繼續當一輩子毒男,而不是杏怡口中親暱地說出的名字「小唯健」,我沒有將這些話說出口,因為本是寂寞的我們,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一刻,我很幸福,甚至連剛才動過的邪念亦識趣地消失,過去的十七年來,一直都欠缺一個能溫暖我心的人,不論是朋友、同學、家人,他們都未曾給予這種感覺,導致我變成一個大家口中的毒男,缺乏自信,不懂與別人相處和溝通,當然自己亦需要負上責任。最意想不到的是,改變命運的人是身旁美麗可人的杏怡,我希望自己同樣能夠改變她,她並不需要再過以往那種不安穩的縱欲生活,可以過得很好。

正當我們沉醉著、享受著寧靜的午夜,公園內的某處傳來一陣陣使人毛骨悚然的嘰笑聲,我們都意識到那聲音的存在,一步一步逼近我們所坐著的長椅。

「到底是誰?」我喊道,其實心裡亦很害怕,出現的大有可能是企圖打劫的強盜。

這個時候,杏怡驚慌得不敢開口說話,只是緊緊的依偎著我的肩膀。

「嘿嘿嘿!」一個大概三十歲的男人從不遠處的草叢之中緩緩走過來,那沉重的腳步聲而使我心寒。

我們三人都沉默,我想了想,知道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男人,而杏怡卻掛著一個奇怪的表情,似乎她有些印象。

「Patrick?」打破沉默的人是杏怡。

「就是我!我很奇怪,為何生日這種大日子,你不但沒有找我這個舊相好出來慶祝,甚至沒有相約那些姊妹及朋友開派對,我就是感到很奇怪,於是決定跟蹤你,料不到原來你竟然看中這個臭小子!」男人的臉寫上猙獰兩隻字,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成年人的醜惡,他放下那部攝錄機,顯然已經用它拍下剛才發生的一切。

「嘿嘿嘿!」他繼續狂妄大笑,根據這些噪音,我有點懷疑他是個瘋子。

「滾吧!這裡不歡迎你!」我擋在杏怡身前,不知道那裡來的勇氣,竟敢作出越級挑戰。

「臭小子,你知道我到底是誰嗎?」男人帶著輕蔑的口吻問道。

「……」我和杏怡都默默不語。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盧杏怡這個賤女人的前男友啊!」所以剛才男人說他是杏怡的舊相好,似乎所言是虛。

「那又怎樣?」我反問。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有多賤?她是我女朋友的一個月內,我們幾乎每晚都上床,而且每次都是她主動挑逗我,她說過每次都有高潮啊!臭小子,知道什麼是高潮嗎?需要哥哥和姐姐即場示範一次給你看嗎?」

他繼續放肆叫囂,破壞這個晚上,騷擾酣睡中的居民,製造出陣陣噪音,影響地球生態環境,總之他做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一種徹底的錯。

「不用了。」我說得堅決。

「看來你已經愛上這個賤女人,假如將來與她做愛,有什麼不明白的話,不妨向我請教,其實不單是我,有些兄弟都上過她,基本上是無男人不歡,是個經驗豐富的死賤貨,叫我一聲大哥,便免費收你為徒,將我和這個女人的性經驗一一傳授,好嗎?」

「真的不用了!」我不但沒有憤怒,反而覺得這個人很可笑,很可悲,而杏怡,她雖然沒有說話,但還是悄悄哭起來,沒有聲音,但使我痛心。

「臭小子,不要這樣囂張,所謂一夜夫妻百夜恩,說到底她都是我的女人啊!」

男人的怒火已經按捺不住,被我的冷靜刺激得喪失理智,他二話不說,迅即拿起長椅上的其中一個紅酒空瓶,毫不考慮便劈在我的額上,害我立時頭破血流,我趁自己尚有意識,逞強喊出一句「不要動她!」,然後眼前一黑,當場暈倒,最後一刻閃現的一張臉是處於驚慌狀態的杏怡,看來我成功保護自己喜歡的女人……

雖然因為暈倒而進入昏睡狀態,我還是作過一些夢,有好有壞,又想起生日那天發給自己的短訊:

「只有兩條路走,一是破掉處男身,一是隨便找個人來殺,以殺人的快感去取代做愛帶來的高潮,用來滿足我內心的不平衝。」

最後,我不但沒有破掉處男身,更沒有殺死任何人,生命亦幾乎完蛋。對與錯?我開始擁有自己的觀念,挺身而出保護杏怡是我內心絕對的對,如果像那個Patrick般傷害別人是壓根兒的錯,在這個先是甜蜜,後是血腥的晚上,我好像比以往又成熟一點。

當再次醒來,我已經身處我家附近的醫院,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愁眉不展的杏怡,她憂心忡忡,一直守候,接著是負責調查此案的警員,他說自己的名字是「林飛雲」,這個名字真是土氣十足,好像那一齣動畫的主角,什麼神什麼英雄傳的,他向我詢問一些簡單問題,記錄口供便離開,他還簡單敘述一次事發經過,
原來當時有兩個巡邏警員經過小公園,目擊我被擊倒的過程,然後Patrick還想對杏怡動手,於是警員立刻阻止並拘捕他,後來受傷的我就被送來醫院。

Patrick的那部攝錄機拍下一切,成為最重要的證物,幸好我沒有出手打過他,假如無意中幹掉他的話,大有可能需要住上一段長時間的監獄。

經精神醫生診斷後,發現那個前男友Patrick患上精神錯亂,而原因是他去年買下的股票都大賠本,給金融海潚害至血本無歸,總之就是個瘋子,需要被送進精神病院接受治療及觀察。

最後,我和杏怡的生活重回正軌,我繼續當學生,遇上杏怡後,運氣變得很好,她的無邊法力比轉風車還要厲害,我僥幸升讀大學,雖然不是什麼著名學府,但好歹也是個大學生,說不上有光明的前途,不過尚有努力奮鬥及進步的空間。而杏怡則繼續在大集團工作,過著安穩的生活,收入不錯的她已經認為自己不用急於出嫁,不介意被朋友說成中女,懂得修心養性,在工餘時間修讀一些興趣班,不錯!那些真的只是興趣,畫油畫、插花、社交舞、鋼琴,她說這些都是兒時的心願,亦是母親的遺憾,卻在快要成為中女時才能達成。

一年之後,我們一起度過我的十九歲生日,特意重回舊地,即是那個小公園,時間卻變成日間,我們手牽手,十分甜蜜,我的右手提著一個黑森林蛋糕,而杏怡的左手提著兩支綠茶飲品,我們都決定戒掉酒癮。至於接下來的杏怡生日,她滿三十歲,亦是正式獲取中女身份的同一天,我們躲在她的家中進行一些大人們的事,這次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她說這才是真正的成人禮。

總之,我們的心都定下來,不再寂寞,不再逃避。

《愛愛、愛》 第三章:三人晚餐

《愛愛、愛》

第三章:三人晚餐

『日鳴說』

我的工作說易不易,說難不難,在大型百貨公司裡的一家時裝店任職售貨員,月薪大概是一萬多,工作十分刻苦,我也相當耐勞,由於客源是中年婦女,根本沒有機會結識妙齡少女,所以貝兒很放心讓我在這裡工作。

近年經濟不景氣,百貨公司經常進行清貨大傾銷,那時候會忙至不可開交,人山人海的景象幾乎每天都見到。初時我很害怕那些陌生人的嘴臉,出現陣陣壓迫感,日子久了,才開始適應,甚至覺得這是很平常,雖然大家都是陌生人,同時也活在同一個世界,或許有一天我們會認識,世界很大,城市很小,相識的機會多得很。

「喂,老公。」又收到貝兒的來電。

「很忙啊。」我作出冷淡回應。

「今晚一起吃晚餐好嗎?」貝兒根本不懂得尊重我的工作。

「好的……」我邊握著手機,邊將貨品輸入電腦,冒著很大風險,假如金額出錯,後果相當嚴重。

「不過我會帶一個朋友來。」貝兒若無其事地提起。

「什麼?」我繼續發呆。

「我的朋友剛剛失戀,所以帶她一起吃晚餐,舒緩一下心情。」貝兒解釋。

「好的……」我還是只有這一句。

結果,我繼續忙工作,這天中年婦女特別多,一件原本是八百塊的衣服,當低於半價出售,她們會突然趨之若鶩,一窩蜂湧進來,根本不了解每件衣服的成本有多低,一件成衣的成本是多少?客人難以估計,不過只要她們認為是值得便可以,因為那些都是公司的獨家貨品,不可能在別的店舖找到,自然不能作比較。

晚上八點鐘,該下班的時候,我拖著疲乏的身軀離開工作的地方,假如不是工作忙,我不會累成這樣子,假如工作不忙,上班時間卻會變得更漫長,有人說過快樂的時光過得特別快,我倒認為忙碌的時光快得更誇張,如光速般流逝,上班至下班的八個小時裡,感覺只像三個小時,我和同事們都沒有機會閒聊,我們各自忙自己的工作,作介紹、推介、試身、整理貨架、入帳、收款,不斷忙這些那些,除了我,戰友們的臉上都帶著絲絲疲憊,我們的心本來都很累,每晚懷著依依不捨的心情上床睡覺,儘量回復體力,到了另一天醒來的一刻,必須重回戰場,大家都累,卻苦撐下去。這是悲哀的現實,因為我們活在城市裡,一個使人透不過氣、呼吸困難的城市,大家都走在窒息的邊緣,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間,卻找不到出口。

「喂,老公。」工作結束後收到的第一個來電依然是貝兒。

「是……」我累得不想移動身體,不想張開嘴巴。

「我們在奧利華餐廳。」貝兒說。

「你們?」我感到十分詫異。

「是啊,你忘記嗎?我和我的失戀朋友。」她故意將話說得輕一點,那個朋友應該就在旁邊。

「哦,我記起來了。」這代表我根本沒有將她說過的話放進心裡。

「地點是?」我續問。

「那家意大利菜館,奧利華餐廳,你記得的,對吧?」她開始有點擔心。

「沒問題!」我作出肯定的回應。

我當然記得那裡,那是戀人們的晚餐勝地,氣氛浪漫,食物滋味,是一處好地方,這也是我的朋友少克和子螢的老地方,他們的第一次約會都是在那裡發生,想不到事隔多年他們仍然手牽手走在一起,當然這又是另一個故事。

下班後,我緩緩步行到奧利華餐廳,心情沒有什麼特別,只是輕輕的、淡淡的、冷冷的,寒風吹打我身,幸好有備而來,穿上足夠的衣服,總共是四個層次,對我來說是個罕有紀錄,一般情況下,我只會穿一件T恤和外套,這晚是個例外。原因有二,貝兒千叮萬囑,她擔心我會大意著涼,而且天氣真的很冷,我感到有點頭痛,就算身穿四個層次,那種被寒風吹打的頭痛還是揮之不去,或許我需要的不是衣服,而是止痛藥物,減輕那陣陣隱隱的頭痛。

餐廳的那扇木門,毫無理由地沉重,可能這是一種故意的設定,男生必須展現紳士風度幫女生推開木門,我勉強推開它,探頭一望,餐廳內洋溢著浪漫氣氛,一張張餐桌,一雙雙戀人,著名的奧利華餐廳一直吸引情侶到訪。在食評網站裡翻查資料,發現大多數的留言是來自女生,而結伴而來的總是她們的男朋友。

這個晚上,座位上將會有三個人,貝兒、她的朋友、我。

我站在門後的位置,向遠處的她們揮手,是貝兒和朋友,侍應生依舊向我詢問「先生,有沒有訂位?」,我依舊回答「已經有朋友在」,謹慎地走過大廳,她們的位置是在大廳後的長廊,何以會挑這種位置呢?大概是侍應生的隨意安排,平日我喜歡坐在大廳的沙發座位,它軟軟的,很適合疲累的我。

「老公!」貝兒興奮大叫。

「貝兒,我到了。」我已經活生生的出現在她眼前,這個反應顯得有點多餘。

我往貝兒身旁一瞧,禮貌地向那個人說出一聲「你好」。

「你好。」她斯文有禮地回應。

「老公,我先作介紹,這是我的朋友慧晶。」貝兒拉著我的手臂,示意我坐在她的身邊。

我輕輕點頭,實在不想說太多廢話,實在很累,身心俱疲,很想就此睡下去。

「慧晶,這是我的好老公。」貝兒興奮地把我介紹給朋友認識。

慧晶含蓄地點頭,看來心情不佳,失戀的確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貝兒這種不識趣的行為,我實在很想責罵她,可是我真的很累,而且要罵她的人也不會是我,當那個慧晶忍無可忍時,她大概會破口大罵。

兩個女生都在聊失戀的事,我沒有聽進耳裡,只是忙於把玩手機,它不是蘋果牌,我故意不買它,所以買了宏達電子的手機,我刻意與眾不同,萬萬料不到宏達也逐漸成為熱門品牌,很多女生都選用它生產的手機。

唉!

人生便是這樣,連買手機都是一種戰鬥,我們活在倒模世界,類同的衣著品味,相似的生活態度,最熱門的手機,最混帳的男女關係,最不和諧的家庭,大概是八十後的真實寫照。我其實不常使用「八十後」這個以偏概全的標籤,不過以上種種都屬於八十後的我們,還是認命罷了。

手機裡到底有什麼玩意?我喜歡玩「推特」、被迫玩「臉書」、檢查電郵、到論壇灌水(主要是看別人灌水)、看網絡小說、玩遊戲、下載各式各樣的免費軟件、瀏覽照片等等,手握一部可以任意於網絡縱橫的手機,便可以輕鬆搞定以上事情,難怪有預測表示於數年後使用手機上網的人會比用電腦的還要多,我認為這個可能性十分高。科技努力地把我們改變,卻忘了改善我們,科技越先進,我們越寂寞。

就像身邊的貝兒,我們近在咫尺,卻缺乏精神交流,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在身邊,卻欠缺溝通」,我們便是最活生生的例子。

「貝兒,你男朋友的名字是?」慧晶突然提問,我略感意外。

「陳日鳴。」搶答的人理所當然是貝兒。

「嗯。」我點頭。

「好像在那裡聽過。」慧晶說得莫名奇妙。

「他的外號是『日仔』呢。」還是貝兒成功搶答,我根本搭不上話。

這個時候,我才認真一點看看同桌的另一個女生:慧晶。

只是簡單的一眼已經足以使我驚訝,這個人不就是早上在車廂內見到的那個女生?

來到奧利華餐廳,我竟然一直忽略她,由進來的一刻開始,只關心自己的手機,完全無視兩個女生。

無論樣子、髮型、衣著,不用檢驗和鑑定都知道她就是火車內的那一位,我曾經關注她。那時候,她流露出一份最孤單的氣質,深深的牽動我的眼睛。怪不得當時她的身邊總是彌漫著一片哀愁,原來是因為失戀,我開始明白。

我向慧晶作個眼色,是種暗示,代表我們見過一面,她沒有逃避的意圖,凝望著我,依然是一份孤單氣質,它正在不斷散播,是一種可怕的病毒,使每個人都感到孤寂,她的眼神十分柔弱,偏偏讓我知道真相,在車廂內她也注意到我。

「可能是我記錯。」慧晶搖頭說。

「當然啦,你怎麼可能認識我的老公呢。」

說到這裡,其實我很討厭「老公」這種稱呼,明明我們只是戀人關係,卻被這個別有用心的稱呼捆綁得死死,大概只有女生會喜歡用這麼親暱的名字來喚另一半,我討厭,所以不會喚她「老婆」,無論如何都不會喚,一次也沒有。

我們吃過蚧肉三文魚意大利飯、意大利千層麵、什菜薄餅、龍蝦湯,想不到她們的胃口大得誇張,這些餸菜都是兩位女生的主意,我提不起勁去思考,由得她們亂作主,結果她們還是可以吃得光光,誰說失戀的人會沒胃口,相當荒謬。

最後我們一同離開餐廳,先送貝兒回家,因為慧晶住得比較遠,所以貝兒堅持要我送她回家,我初時萬般不願意,慧晶臉上也寫上「不需要」,結果還是被迫二人同行,緩緩的和一個陌生人走上一段不陌生的路。

於是,我們離開貝兒家,一直往前走。

話說,貝兒一直是我的人肉谷歌地圖及定位導航系統,每次外出都靠她認路,這方面她的確厲害。雖然我是個天生的路痴,這一次卻不擔心迷路,因為我熟知接下來的一段路。